——他们或许一开始还有些力气,或许还能借着未变声的尖锐嗓门传出一些声音,可一道道门「过滤」到最后,声音也是微乎其微。何况最后,他们哪里还有气力?只求速死罢了。
言夙踏进门内,正好扶住一个被踹了一脚,犹如滚地葫芦的女孩子。
约莫也不过十三四岁罢了,她已然是一脑门的血,不远处还有一个砸碎的酒杯,她的伤是怎么来,自然不言而喻。
她的头发蓬乱,衣裳也是松散、或有破碎,不论是脑袋上的伤口还是那一脚,都定然是疼的不行,然而她却只是麻木的伏在地上。
连被言夙搀扶,也没顺着力道起身。
言夙从袖中掏出一件做好了却没穿过的里衣,不论是他还是言茉茉的衣裳都以舒适为主,所以大多都是细密透气的棉布,这会儿正好扯了给她将伤口包扎上。
因为骤然出现,在席上的少爷们还都喝的醉醺醺地,亦或者沉迷快乐之中,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只看着言夙竟然温柔细緻的给人包扎,他们还愣了愣。
那坐在最上头的二十郎当岁的华服少爷,终于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何人胆敢、忤逆少爷?不怕少爷把你……」
他喝了不少,说话还颇有几分含糊。
那女孩自然也是他踹的,毕竟谁叫那没眼力见儿的伺候的少爷不痛快呢?这些人在他眼中可算不得人命。
——甚至连物件都不如,毕竟有些物件难得,买起来也是很贵。甚至还买不着。但是这些下贱胚子嘛,自然有人给他送来,他或许会花点钱,或许根本不用付出任何成本。
言夙侧头,眼底的寒芒如同刮骨,一时叫这少爷收了声,不由打了个哆嗦。
但毕竟喝醉了些,注意力就难免容易分散,很快目光就落到了言夙的脸上,然后不由的打了个酒嗝。
「你、你又是,谁献上来的?嗝儿,虽说年纪大了些,不如小年纪的鲜嫩,不过,沖你的脸,少爷还是……」
言夙猛然挥手,掌风一出不但直接将这少爷的脸打的啪的一声响,更是将他整个人都打的掀出了座椅。
他刚刚还前倾身子,似乎是想更加凑近言夙一些,此刻却趴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
沉迷于各自的乐趣的其他七八个或大或小的少爷,终于发现过来出了事情,有些迷濛地目光在言夙和那少爷的身上来回逡巡了几眼,顿时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他们在此玩乐,自是不许人靠的过近。不过本还有丝竹管乐之声遮掩,这会儿只剩下他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外头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处的异常。
四五十人的护院,连忙或是拿刀或是拿棍,直冲沖而来。
那个被打蒙了的少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只是实在是头晕眼花,忽然一个作呕,呕出了一地的误会。
下首的一个少年也是喝多了,却也不能不扶他,这会儿正摇摇晃晃的过来,结果一下就直面这一滩秽物,鞋面、衣摆都不能倖免。
「你竟敢,打我?」那上首的少爷这么一吐,脑子反倒是清醒了一些,虽然还觉得头晕,耳中有些嗡鸣。
他一时也顾不上起身,毕竟是真的难受的紧,就这般半靠着台阶也不影响他叫嚣。
特别是看到护院都冲进来之后,他的底气就更加足了。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可知道我的爹是谁?」少爷语调越发的高,特别是在看言夙一脸的隐忍之后,更加觉得他是被自己震慑住。
然而言夙却只是在努力不叫自己「一不小心」将这些人都崩成残肢断臂。
——即便先时已经以感知的能力探查过情况,可是当亲眼再次看到之后,他的情绪还是汹涌起来。
他们还能算是人吗?
这里比之地狱,只怕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这里对这些恶鬼来言,却是天堂。
言夙是忍了又忍,才能保证自己现在不弄死他们,毕竟他从他们的怀里听得出,他们敢做的这样的事情是背后有人。
那些人必然要全都揪出来。
而这少年这句话,不但更证明这一点,也表明这不仅仅是「子不教父之过」那么简单。
——翻译过来就是「打他爹已经没用了,哪怕是打他祖宗十八代都不一定有用」。
少年却是看言夙不得不忍,觉得他是怕了,正想叫护院一拥而上将言夙的腿打折,送到他的房里去,就将言夙睁开了眼。
酒意散去一些之后,言夙眼神的锐利冷寒他也忽然体会的更清晰,一下犹如如鲠在喉,那些话完全说不出口。言夙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背后都有谁。」
「但,我能一桿全给你打翻。」
少年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忍不住要发颤,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冲着护院压不住颤音地道:「杀,杀了他。」
「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冲着护院,他倒是找回了底气。
然而,即便是这么多的护院,甚至领头的几个还是从江湖之中请来的又如何?
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四十岁上下,还不如言夙当人吃饭的时间长。
言夙一掌,沖在最前的几人胸口顿时剧痛,与此同时手中的长棍、大刀都脱力飞出,言夙又是一掌拂过,那些大刀一个个扎入那些少爷的案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