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枢塔顶宛如烈日的耀金光团不同,这一团缺少灵力,而作为火引的人,正被一只魔气凝成的巨手牢牢握着。
戚泽墨!
商栀道:「无念魔尊是在利用这座塔恢复神魂,等他成功后必定会选择逃跑。」
她简要解释了一番天枢塔在原书的设定,继续道:「他召集的怨气不多,现在还不算太难对付。」
荀然抱着她又跃上一层,道:「夫人对天枢塔竟比我还了解。」
商栀笑而不语,抬头向上望,以她现在的角度,已经可以看见塔顶那块十丈宽阔的浮空巨石了。
那上面除了无念魔尊,还有傅明溪,但傅明溪跪在了他脚下。
「傅明溪!你之前跳入瘴气深渊诈死,现在又抓我投炉炼化天枢之力……果然我就不该对你动恻隐之心。」
戚泽墨浑身被缚,尚在挣扎,却听无念道:「这话不对,你这位挚友为了瞒过本座,可下了不少心思。」
傅明溪姿态及其卑微,伏在地上,道:「主上,望您另择他人。」
无念:「另择他人?戚泽墨是这座城中除你以外唯一一个元婴期修士,既要我放过,那你代替他?」
「可以。」
戚泽墨和无念都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般干脆,皆是一怔。
「别怪本座没提醒你,投入熔炉炼化天枢之力,你可是连魂魄都将不复存在的。」
傅明溪冷汗直流,深思熟虑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明白。」
「你疯了?!」戚泽墨大喊。
「抱歉。」
傅明溪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如今遍布血痕。他身上被离火灼伤、划伤多处,还在缓缓流血,原来那张神采奕奕的清俊脸庞也被海雕的利爪抓得不忍直视。
「许多年前,我用重华灵芝增进修为,是想与你平起平坐,这样我才有资格与你结交。后来我想获得力量,但与我而言,要么凌驾仙门之上,要么就什么也不是,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戚泽墨疯了般怒吼:「你在乱说什么胡话?靠这种方式变强有何意义?我与人结义,从来不是看身份地位,只是因为那是你!」
傅明溪终于鼓起勇气回头看他一眼。无念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说完了么?」
浮石的另一端,便是怨气凝聚而成的浊云,而浊云之下,滚烫业火如海浪般聚成漩涡。
这是一塔的核心——熔炉。
傅明溪放下那柄扇骨开裂的纸扇,向戚泽墨辗然一笑,低声道:「你送我的,我便不带走了。」
他从容不迫向熔炉走去。此时商栀恰好落在塔顶,她立刻斥出离火,细剑从天而至,「铮——」一声插在傅明溪面前。
「傅阁主,现在时机还不算晚,你若能改邪归正,仙盟定会对你网开一面。」
商栀和荀然站在另一块浮石上,倘若现在傅明溪真投身熔炉了,那无念魔尊便可依附这新造的天枢之力再塑肉身!
身旁魔气一凝,荀然左手多出了一柄锋利透亮的墨剑,剑鸣低沉,邪气难掩,无念认出那便是杀过他一回的浮影剑。
他敛去笑意,仍旧不慌不忙,「当初你为夺得虚妄谷主的位置,毁去我的肉身,封印我的神魂,现在难道要再现一次么?」
「别忘了。我不仅是你『敬爱』的师父,也是你爹。」
荀然剑身一抖,周身魔气暴涨,直贯上天。他如一阵呼啸黑风,弹指之间便到了无念身前,一字一顿道:「你也配?!」
攥住戚泽墨的那只魔手消散,商栀将人接下,道:「师兄,你怎么样?」
戚泽墨抹尽唇角鲜血,道:「无碍。」
他示意商栀望塔下看,只见朝玺城门被破,以梅且吟为首的众仙门弟子精神抖擞,与城内魔修锋刃相接,厮杀连天。
几百人蜂拥而至,叶蝉衣和玉珩君自城内与他们里应外合,不出一炷香时间,就斩杀了大半魔修。
「噗呲——」
长剑贯心之声自远处传来,无念双眼的赤光突然暗淡下来,戚泽墨瞳孔收缩,嘴唇翕动,一句声也发不出来。
因为与无念一起被浮影剑贯穿的,还有傅明溪。
剑身如浮光掠影,列为百剑之阵,环形剑气扫荡而至,无念这具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他侧目看向熔炉,拼劲全力将仅剩一口气的傅明溪推了进去!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得此灵气,天枢之力大成!浊云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与天枢塔顶的光团几近一模一样!这所有的力量,都加在半身残废的无念身上,他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整座朝玺城上空。
「哈哈哈哈!你晚了一步!我说过,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无念脚下裂开一道深红色的狭小罅隙,他整个人仰面掉了进去,「我在天枢塔等你。」
尾音方落,裂缝合併。
漩涡消散,受其影响漂浮在空中的碎瓦裂石彻底失去引力,遽然下落,砰砰砰砸落在地,扬起砂砾尘土。
荀然回到商栀身旁,稳住脚下坠落的石头。安稳落地后,众人一拥而上,将戚泽墨平放在地上运息治疗。
梅且吟问:「有医修吗?」
玉珩君抹了一把汗,道:「这儿医术最高的就是戚堂主他自己……算了算了,先别瞎忙活了。」
戚泽墨整张脸都在之前爆炸时被碎石砸的鲜血直流,看起来煞是可怖。一群人忙前忙后,擦血的擦血,包扎的包扎,商栀调息之余,忽见荀然提剑在空中划开一道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