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栀淡淡道:「我知晓了,你收拾好东西,等会便下山去吧。」
少女惊喜交集,赶紧朝她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商堂主!多谢商堂主!」
随后像是怕她会突然反悔,顾不得收拾包袱,趔趄着就往下山路径跑。
望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红玉撇了撇嘴:「师尊,你真就这么放她走啦?咱们明明可以带她去找水月门兴师问罪,这可是重要人证呀!」
商栀道:「你觉得宋令仪会承认么?她一定会说:『此女已被我逐出师门,她的一言一行均与本门无关』。当初选中这么一个特别的人选,她就已经想好脱罪说辞了。」
况且,目下当务之急是解毒,公道自然要讨,那也得等她恢复之后再做打算,现在这具身体身中烈毒,还得靠药续命,稍有不慎就一命呜呼,不宜铤而走险。
红玉还耿耿于怀,不满道:「那我们就要受着这窝囊气嘛?!我反正不服!」
商栀道:「我都没生气,你有什么好气的,听为师一句……」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众人聚精会神,等着她道诸如「君子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这种大道理。
结果,她说——
「今晚涮一顿火锅,你就会把不开心的事忘干净了。」
第4章 金乌之国 乖(?)徒弟
翌日,商栀顺着坡道而下,引首远望时,望见山门石碑旁停了一辆车舆。
竹青车帷高悬顶部,盖弓处结一圈银铃迎风翩跹,叮铃铃响个不停,极是清脆。其妙处在于帷面刻印的浮游四方阵,因为有这个阵法的存在,它不需人马策动便可踏云独行,极为便捷。
尤其是对于她这种腿脚不便的病号来说。
白玉、红玉和几名精心挑选的弟子正等着,望见来人皆是一愣,除了自家师尊,还有一名少年枕着手跟在她身后,那悠然自得的神情仿佛在出门踏青。
待人走近,白玉越看越觉得荀然不对劲,上前道:「师弟初入师门,不知是否修成本命剑?我们此行是御剑下界,师兄师姐们也不便带人……」
「他可与我同乘。」 商栀好不容易登上车舆,对白玉说。
白玉道:「师尊,这恐怕不符合门规。」
红玉笑着打趣他:「白玉师兄,这有什么的,你莫不是吃师弟的醋啦?」
「我、我没有!」白玉复详察荀然好一会,才妥协道:「好吧。」
他总觉得这位小师弟与前几日所见的冥域谷主有些相似,却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相像,才想着用御剑飞行试探一番。修道者,以灵力驱策剑身御剑而行,修魔者,则以魔气驱使。
本想藉此机会试探,岂料师尊邀他共乘,只得作罢。
商栀怎会不知白玉想法,她付之一笑,并未多言。荀然是何等人物,自然不能与寻常魔修相较,他的修行方式非常独特,灵力与魔力并存,换言之,他想披马甲当个仙域修士,完全可以做得滴水不漏。
车舆大小不比荀然前些日子乘的步辇,两人共坐,规矩些的话,也算绰绰有余。商栀偏头看了看,见他一手支在舆沿,气定神闲地赏着风景,便道:「说起来,你是怎么上山的?」
前几日闹了那么大一场,按理来说,淬玉峰和聚灵峰的弟子们都应该对他这张脸记忆犹新了,可除了自己,居然无一人看出端倪。
荀然回过头来,沖她眨了眨眼:「光明正大走上来的。」
「没人认出你?」
「步辇红幢有扰乱视线之效,既要拜入师尊门下,当然不能先让人认了我这张脸。」
商栀:「……」贫瘠的灵力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
车舆停在皇宫主殿前,几名面容姣好的宫女将她小心翼翼扶到轮椅上,甫一出厢,商栀便觉这地方热得让人喘不上气,像一个巨大的火炉。也不奇怪,「金乌」二字便是「红日」之意,当真是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殿内与外面相比凉快许多,国主果然如戚泽墨所言那般,年过半百、两鬓斑白,见她本人,也没了观舞赏乐的兴致,不停找她闲聊修道之法。
在人界,有灵根者万中无一,能修成灵脉者更是少之又少,每年能登上通天梯的人屈指可数,尽管如此,热衷于修道的人依旧数不胜数,上至国主官臣,下至黎明百姓。
客套几句后,商栀开门见山:「国主陛下,我此番来贵国,是想求一株血异草。」
这话一出,国主的笑容瞬间就呆滞了,犹豫片刻后,他道:「我国地处人界,灵气稀薄,要百年才能结一株血异草。此草用处甚多,若给了商堂主,寡人怕有后顾之忧呀……」
商栀点点头:「我可用灵器与陛下交换。」
淬玉堂炼出的灵器乃是一绝,若其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这个条件无论谁都会心动,国主也不例外。但灵器有价,灵草无价。人界不比仙域,汇聚天地灵气十分不易。
国主闻言闷了一口酒,似是被某件事困扰了好些日子:「实不相瞒,几个月前我国一边陲小城中徒然出现一名怪人,他专绑壮年男子,并逼迫其喝下一种妖异之血,成为非人非妖的怪物……现下已有五十余人离奇失踪,寡人至今不明白他的意图,其踪迹也甚是难寻。」
他又嘆息一声:「朔城之事使得金乌国上下人心惶惶,寡人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假若商堂主能解决此事,寡人便答应同你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