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可以和平相处。”
这次作为大顺国先锋来的一共有十多人，其中就包含了南都的冯铮以及张安平。他们在靠近通州城时，就被叶诗韵带人给拦了下来。两个人停在十几米的间距上，遥遥对话着。
“你们已经尝试过了，虽然是一次很大胆的尝试，可惜后果失败了。你们无法阻止无上之主的脚步。”冯铮穿着防护服，作为说客走在最前面。始皇很少对普通人使用自己的能力，他算是其中一个。
“没必要增加无谓的牺牲，活着，才能找到新的希望。我不喜欢用投降这个词，我更倾向于，这是一次强强联合。叶诗韵，只有加入我们，你才有机会和原来那样狩猎黑日怪兽。”
“好了冯先生，您的伶牙俐齿我早就见识过了。”叶诗韵独自一人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前第三申城市的士兵，他们身穿防护服，手持着枪械和敌人遥遥对峙着。她说道：“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您的话没有任何的问题，只要低眉顺眼就能活下去，这种好事简直就是上天给与我们的恩赐啊。但……”
叶诗韵用大拇指指向自己，道：“我和你不同，我们和你们不同，第三申城市和南都城更不同！如果事事都要考虑理性，事事都要妥协……那我不如死了得了。”
“没必要嘴硬，叶诗韵。”冯铮摇了下头，道：“你们已经妥协过一次了。”
“就是因为妥协过，才知道妥协没有任何好下场。”叶诗韵呵了一声，道：“要想通州屈服，很简单。”
“踏过我的尸体，走进去！”叶诗韵指向身后，道：“有两万多人会等在那入口处，那都是不愿意和命运再度妥协的人！一刀一刀一刀，把这两万多人全部都杀完，把通州血流成河，然后你再去和剩下活着的人谈。那我管不着。”
“无上之主很生气。”冯铮好言相劝道：“真打起来，通州城会被夷为废墟，这里不止两万多人，难道你要让那些愿意和我们共同生活的人，和你们这些反叛者一起陪葬吗？”
“我不是崇高。”
叶诗韵摊开手，道：“关我吊事。”
她还能管这个？叛逆少女可不会中道德陷阱，真要有人背锅，那也是始皇的错！和她们有毛关系。
“看来没法谈下去了。”冯铮问道：“一定要打吗？”
“一定。”
叶诗韵眯着眼睛说道：“你们不来，我也会打过来！”
“你们还有最后十二个小时。”冯铮确认下时间，道：“十二个小时后，无上之主亲征南都，到了那时候，就没有谈话的可能性了。我会等在这里，想法有改变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别再往前一步，否则。”叶诗韵在脚下画出一道烈焰焚烧的分界线，道：“我可不会顾曾经的情面。”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拖延了一点时间，但只有十二个小时，到时候一场大战无可避免。”过了一会后，叶诗韵回到了通州城内部，在会议室里，各路高层都已经齐聚。不少人把私藏至今的奢侈品香烟都拿了出来，正在吞云吐雾。
“按照原计划吧。”目前负责通州城武装的人叫做钱衡，他脸上身上都是之前被占领时拘禁折磨留下来的伤疤，左手手指都被齐根斩断——他是硬骨头，吃了不少的苦。这位黝黑的男人虽然看着伤痕累累，但眼中的光芒却无比的闪耀，道：“把所有库存都拿出来，炸他们个人仰马翻。这件事情要交给沈先生来做。”
通州城是有生产线的，不仅有灰烬炸弹，还有更高当量的东西。但他们有弹投不出去，只能用送死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只要能炸到嶂不平稳，南都的军队也会阵型大乱。”钱衡看着地图，道：“我们可以拆分二十个小队，用灰烬火箭弹牵制嶂，为叶队长创造条件。”
磕抑制剂去地面和嶂硬钢，几乎是九死无生的局面。再弱的启示者，身体素质都会被增幅到小超人的等级，普通人也许嶂一跺脚都会被掩埋。
“叶队长到时候就隐藏在我们中间。寻找机会，直接动手。”
他们唯一能够挣扎的机会，就是暗杀掉始皇。但这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给始皇融合嶂的机会——沈玉上一次错失了这个机会，但也算是摸透了点他的套路。
“张安平的力量太难缠了。”
现在不是计较伤亡的时候，怪狩队的伤亡本身也不少。叶诗韵顺着思路说道：“魏宪，你负责张安平。”
“我打张安平？真的假的。”魏宪吓了一跳，张安平可是南都的定海神针啊，顶级的启示者。现在自己崇高之躯的力量都用掉了，怎么打啊。
“给张安平开崇高庭，一换一的方式解除始皇对他的控制。没了张安平的英勇，始皇就会脆弱很多。出手的时机很讲究，我们一定要同时出手。抱歉，他应该会和先锋队的人待在一起。敌人不止他一个，但我们没有多少资源留给你……”
“我假装投降吧。”魏宪叹了一口气，只有这样可以顺利接近张安平，道：“给我挑几个投降派的人，要真想卖了大家投降的。我过去弄一弄。”
其实光这样的分配完全不够，等到大顺国的启示者们和南都的战斗集群反应过来后，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办法。但现在只能赌，赌一线生机。
赌叶诗韵的反叛之刃，能够在一定距离内暗杀掉那位始皇。
到时候可能还会剩下嶂，那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想到这，叶诗韵望向沈玉。
沈玉在这个计划里同样很重要，他不仅要负责去准备埋伏，这能打起来，他得肉身投弹牵制嶂——指望火箭炮来对付黑日怪兽是不可能的，他得人肉投递高当量的高爆弹才行。而且，在自己出手的那一瞬间，也需要沈玉对始皇进行牵制。
而且，这一切顺利的前提，是始皇没能成功和嶂融合。
一旦融合了，那就只能用命去赌百分之一的胜算了。
“我有个问题。”沈玉忽然抬起手，道：“纯粹的灰烬能和黑日怪兽有多少区别，能吃吗？”
现有的条件并不足以应对眼下的情况，叶诗韵的实力，通州城的底蕴都是固定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沈玉自己。
沈玉其实现在已经感觉到古怪了。有关于始皇的世界线始终未曾发生过变动。所有有关于始皇的事情仿佛铆钉了一样，就像是有一双手在操控着始皇的命运，不论怎么改变，都是趋近于眼下的这个结果。
两边都要抓，两边的准备都不能放弃。
十二个小时，对于沈玉来说差不多两天两梦的时间。
“梦中身无法直接从纯粹的灰烬能中提取力量。”
初步的作战方针确认，大家都各自筹备，而沈玉跟着通州城的技术大拿们一起对自己的身躯直接进行解析。
“但沈先生的情况，的确有些怪。”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们拿着手中的报告对着沈玉指指点点，道：“您的身体并不排斥一切和灰烬有关的东西。”
“我吃过黑日怪兽。而且还觉得很香。”沈玉说明了下情况，道：“整个的黑日怪兽倒没多少欲望，就像看到一个高楼大厦般的汉堡一样，并没有食欲。但看到切下来的组织，我就会变得格外的想品尝。而且吃了过后能补充我的能量。”
就像之前吃龙凰的香那样。
如果放在平时，这群科研人员大概会彻夜不眠连续通宵来对沈玉这个奇怪的情况进行分析。他们研究过梦中身，那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体，是本体衍生出来的东西——所有梦中身碎掉后都会直接回到本体内，而沈玉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他不像是一个衍生出来的能量体，受本体限制的东西，他更加纯粹，更加接近灰烬本身。
可惜现在时间紧迫，他们无法进行仔细的研究，而是将灰烬能的各种稳定形态都拿了出来。第三申城市曾经对灰烬能的研究远超整个世界，不仅发明了近乎于无限能源的灰烬能源，也发明了许多能够长时间使用的灰烬电池。
通州城此时，还真能拿出来不少东西。
“这是荒漠上的灰砂进行处理后的东西，无色晶体。处理成这样后，它才能作为稳定能源使用。”
沈玉看向他们拿出来的东西，一个个微小无色晶体像一碗米饭一样堆积在那，他用手指沾了点尝了下后，摇了下头。随后，他们陆陆续续拿出许多灰烬能源的不同形态，直到拿出拆解过后的液态灰烬能后……
“给我尝尝。”
沈玉直接把拆了一半的灰烬电池塞进嘴巴里。
嘎嘣脆。
他眼前一亮，虽然比不上龙凰的香好吃，但光吃这么一枚巴掌大的大电池，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上次战斗留下来的空缺被填补了一部分。
“多来点可以吗？”
“把库存全部都拿出来！”科研人员们立刻开始搬运，把尚未使用过的灰烬电池全部都拿了出来。一群人负责围观拍视频记录沈玉的身体变化，还有人负责流水线工作，像是撬生蚝一样，一个一个把电池的外保护壳撬开，而沈玉也像是在吃生蚝，一嗦就是一个。
不知不觉吃了好多电池，沈玉感觉有点撑了。
“奇怪的感觉，就是回到了最佳状态，没有突破，但又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沈玉吃掉的电池可不少，几百节都吃下去了，通州城内除了必备的分量外，剩余的都给他吃完了——这东西制作很困难。
“沈先生，你走一步试试。”
沈玉尝试着往前哒哒哒的走了几步。
哒哒哒？
沈玉用力踩着自己的脚，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有实体了？
周围的科研人员又立马冲了上来进行比对。
“你越发像黑日怪兽了……”
一位教授古怪的嘀咕了一句，这不是真正的实体，而是像黑日怪兽那样用纯能量拟态出来的东西。
“这相当于你的储备，和黑日怪兽一样，每次狩猎都得先给黑日怪兽肢解，就是为了把他们的身体，也就是能源储备切割开，削弱他才能击杀。”教授绕着沈玉转圈圈，道：“你现在看着就像是一个人型的黑日怪兽。”
这个用词，令沈玉感到有些不安。
“是像，而不是本质，你本质依旧是梦中身的能量体。”教授改口道：“只是储备能源的方式和黑日怪兽一模一样，本质还是有些差别的。”
相当于续航增加了，但功率还没变，多了些储备电源，持续作战能力更强了。沈玉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忽然间又变回了虚的，又切换回实。
“总算有点进步吧。”
沈玉握了下手，道：“能变成实体力气就大很多了，可以做点其他事情。”
临时抱佛脚有这些收获，也算是知足了。
至于自己到底是什么？
是始皇口中的黑日怪兽，还是严琦丽口中的启示……
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清早醒来，手机上已经有留言——秦顺早上六点就已经发来了请安短信。
沈玉回了个派大星的早安表情包。
然后他就看到提示“正在输入中”，但许久都没信息传来，秦顺好像被突然而来的表情包搞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相反，另一边秦瑶却陷入了沉默中，昨天回来后他还问了一声“到家没”，秦瑶有些疏远的回复了一句。此后就没下文了。
“昨天睡得怎么样？”
“昨天还行。”沈玉和早起的沈佩聊了会有关于秦家的事情，她也唉声叹气的，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处理。
“难，这种性子的女孩子很难被改变。”沈佩提醒道：“未来会有无数种可能性，但对于我们而言，眼下每个决定，都没有后悔的余地。所以，行事务必要小心。”
“今天大概没戏了。”沈玉看了眼秦顺新发出来的消息，明天才是他们的拜师礼。到了那时候他才有机会去秦家，见到秦瑶。
而明天……将会在始皇到达通天城的那个时间段到来。
战斗进行的不顺利的话……就没戏了。
“每天都不能浪费，不能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改变全世界。始皇只是一个支线任务。我昨晚在那里学习灰烬能源，得找点书补补课了。”
再这么下去，沈玉感觉自己要成为全才了，啥都要会一点才行。
充实的忙碌一天后，夜幕降临，而在梦境中，距离始皇的到来仅剩最后六个小时。
每个人都忙碌着。
而在忙碌中。
他们要来了。
最初，是直达那天际的硝烟。
随后，是撼动这大地的脚步。
他们来了。
迎接他们的不是投降，不是骂战。
而是宣战！
平地起惊雷！那隐藏在嶂脚底下的灰烬炸弹，瞬间爆发！
“怪狩计划：嶂！”叶诗韵用荒漠迷彩斗篷遮住了自己那已经晶坠到失去人形的身体，对着对讲机压抑着反叛的怒火，嘶吼道：“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