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便不能坐在一起分享美食，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交流。


    收到短信，带图片的信息，来自老婆大人（昨儿领了证之后刚改的通讯录名片，快吧），图片是一盘刚出炉的诱人蛋挞，配上文字描述如下：看着就很诱人吧，谁让你偷偷跑掉的，活该没你的份，你就看着流口水吧！


    约莫十五秒后，顾思恬收到短信回复，同样是带图片的信息，图片的主题同样是蛋挞，不过是纸盒装，而不是像刚才的那张图片一样放在盘子里。


    某人似乎有意想吓唬老婆大人一样，先发了图片信息，估摸着她正在闷头苦思到底是怎么回事，才编辑了一段文字信息发过去：不是我故意偷跑，是你们压根没打算给我带回来。没办法，我只好出高价找别人买。


    出高价买？呵呵，倒也没说错，解这道数学题可没少耗脑细胞，可比真金白银地付钱费事多了。


    这个诡异本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说开就不好玩了。顾思恬果断绕开这个话题，又回复了一条：不管高价还是低价，物有所值就行，怎么样，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好吃？


    这一次，某人的回复相当地快：老婆大人推荐的还会有错！不过，因为用盒子装着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味道肯定会打些折扣。


    这倒是个问题，脆皮蛋挞不像别的点心，放凉之后不仅脆皮不酥，中间的蛋也会失去原有的口感，和新鲜出炉的热蛋挞味道肯定还是有一些差距，因为已经进了安检区以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想了片刻，顾思恬还是回了一条违背初衷的信息：没关系，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吃刚出炉的，你想吃多少都行。


    人还没走，就说下次回来的事，显然不太和适宜，特别是在下次还遥遥无期的时候。


    沈延修今天搭乘的班机非常准时，因为要坐摆渡车到停机坪，登机时间也稍稍提前了一些。最后，他只来得及回两个字：等着。


    虽然离开的是他，但他也会跟她和所有惦记他的人一起等着，等待再见面的那一天。


    祖孙三代一共四人惬意地品完下午茶时，候机楼的大屏幕上显示沈延修乘坐的航班已经飞离了j市国际机场。


    和他第一次见面好像就在昨天，一眨眼，他就已经离开，很快就要飞往另一个城市。如果真的照他之前所说，最快要到明年三月才能有申请休假的机会，那么，她还需要等漫长的五个月。


    儿媳妇一直盯着大屏幕发呆，肯定是在想已经离开的老公，这样的时刻原本是不该打断她的，但机场离市区毕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出于避开堵车高峰的考虑，还是得把她的思绪拉回来，“笑笑，我们是不是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再晚恐怕要赶上周五的堵车高峰。”


    顾思恬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地冲婆婆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点失神了。您和爸爸先去开车，我带豆豆去一下洗手间。”


    刚才吃吃喝喝地享受了半个多小时，确实需要排空一下，可多心的沈妈妈却‘自作聪明’地做了另一番理解，“刚开始是有点不习惯的，要放宽心，别想那么多，知道吗？”听这语气，沈妈妈显然的以为儿媳妇是要躲到洗手间是为了偷偷流泪。


    知道婆婆是一番好意，顾思恬还是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妈，您想到哪里去了，豆豆刚才喝了一杯鲜榨橙汁，我是担心她半路上会想尿急，所以先带她去解决一下，和宽不宽心没关系啦。”


    这会儿该轮到沈妈妈尴尬了，“这样啊，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本来没便意的，也顺嘴拿方便的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虽然气氛变得有些怪，沈爸爸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玩笑话，“看来，咱家儿媳妇可是比你当年的觉悟高多了。”


    这一次沈妈妈倒是反应很快，“觉悟也是可以培养的，是你没给我机会。”不过，想起当年的种种，已经年过五十的她心里还是会泛出丝丝甜意。


    这话倒也说的有理，当年确实是他自己更放不下，所以只让她体会了一次送别的机会。不然，相信以她的毅力和不服输的精神，肯定也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嫂。


    顾思恬同学打小就有爱八卦的毛病，虽然已为人妇，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在和婆婆一起去洗手间的路上，竟然八卦起了公公婆婆当年的恋爱史，“您和爸爸结婚快三十年还是这么恩爱，想必当年也有许多温馨浪漫的回忆吧？”


    呵呵，就像自家的爸爸妈妈那样，不一定有惊心动魄，但能真正打动人心的故事一定不少吧。


    “太久了，好多事都不记得。不过，你爸确实是个浪漫的人倒是真的，这一点延修可没学好。以后啊，你别忘了多提醒他。这些年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浪漫细胞早就沉睡，能不能被唤醒，可要看你的本事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很优秀，也以他为荣，但在沈妈妈心里，自家老公永远的第一、无人可比。这一点，可是和亲家顾太太有很好的默契。


    “有浪漫细胞当然是好，但如果是刻意强求来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再说了，浪漫又不能当饭吃，还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更重要。”呵呵，刚才被严肃的公公委婉地夸赞了一番，当然不是白夸的。夸她觉悟高，怎么也得表现出有觉悟的样子才行。


    “现在的年轻人虚荣的多、务实的少，难得你有这样的涵养和气度。”都说婆媳之间的问题是在婚后才体现出来的。照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个问题在沈妈妈和她家儿媳妇身上完全靠不上。经过以后的朝夕相处，她俩的婆媳关系只会更加融洽、越来越像真正的母女，应该没什么可能出现大的嫌隙。


    儿子走后的第二天，儿媳妇就要带着孙女回娘家住两天，沈妈妈也丝毫不介意。她是这么想的，就算笑笑和豆豆周六晚上不回来，也只能在顾家呆2天而已，剩下的5天都是在家里陪她和延修他爸，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便宜。


    人呐，不能太贪心，人家养了20几年的女儿嫁到沈家来，已经是吃了大亏，可不能计较得太仔细。


    婆家5天，娘家度周末，一周的日子就是这么安排的。因为晚上回家要照顾豆豆，顾思恬再也没有把工作带回家过，这样的‘逼迫’也让她养成了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完全分开的好习惯。回到家里就一心只想着开开心心地陪家人，心态反而更放松，设计出来的东西也更有灵性，反而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因为有爸妈和公婆帮忙看着豆豆，她也不会因为孩子的牵绊完全放弃原来的社交圈，该和朋友出去聚会还是照去。只是因为现在成了已婚身份，以前可以放开了胆玩的刺激游戏还是尽量不参与。倒不是说玩不起，只是考虑到自己现在已经是有老公、有孩子人的，疯疯癫癫的样子要是被好事者看到，再经过一番不负责任地讹传，没事儿也会说成有事，总是不太好。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无风起浪的怪事发生，她不过是出席设计界一年一度的舞会时受邀和一位男设计师跳了一支舞，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好事者传到了沈家大家长的耳朵里。


    沈爸爸已经年近六十，没想到他的双亲居然还在，而且耳聪目明的二老依然对沈家的大事保持着高度关注。


    但，这样的高度关注显然是沈爸爸和沈妈妈之前没有想到的。他们也没把二老的事告诉儿媳妇，这才出现了顾思恬莫名其妙被传唤，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窘况发生。


    “那现在怎么办，我要去沈家老宅拜访爷爷奶奶不？”这么重要的事，顾思恬还是想先请示一下公婆再做决定。


    “他们有没有说叫你过去做什么？”老爷子老太太的心思没人比沈爸爸更清楚，如果他只是单纯地想见见延修的媳妇儿，根本不会等到现在，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说是延修的爷爷，让我务必抽时间过去一趟沈家老宅，我问他找我什么事他也不说，我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先回来问问您和妈妈的意见。”之前顾思恬根本不知道沈延修的爷爷奶奶还在，自然更加不可能知道他们一家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如何，不把事情问清楚，即便公婆点头，她也不敢贸然前往。


    “延修已经走了快一个月，只打了一次电话回来。算算时间，第一阶段的试飞测试应该差不多结束，你尝试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事情牵扯到笑笑，按理来说，沈爸爸是不应该袖手旁观的。但，毕竟隔了一辈，他也猜不透老爷子现在对延修到底是什么态度，所以才想由小辈自己去解决。


    虽然爸爸已经离开部队很久，但有些规矩顾思恬还是知道的，“主动给他打电话？这样好吗？”


    “没事，训练结束后会有一段时间是非管制时段，只要他有空，可以接听。”别看沈爸爸已经离开部队几十年，但对儿子在部队的动向和部队里的新规矩还是很清楚的。


    “那好吧，我试试。”顾思恬也觉得这事还是问问老公的意见比较好，便回房给他打了电话。


    事实证明，沈爸爸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就算顾思恬不主动致电过去，沈延修也打算写完报告之后给她打电话，只是，她主动打过来，会让沈延修不自觉地提高警惕，“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依着笑笑的脾气，肯定不会是因为太想他才会主动打电话，家里出事是唯一的可能。因此，沈延修的语气也格外急切。


    “你别紧张，我和豆豆还有爸爸妈妈都很好。”囧，反应也太激烈了吧，都顾不上叫她一声。


    “不对啊，没事给我打什么电话？”某人一时脑抽，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果然，这种不负责任的‘脑抽’之言很快就遭到了他家老婆大人的强烈不满，“你什么意思啊？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已经快三个星期没听到你的声音，还不准人家想你么？”


    “好好好，是我的错，想我的时候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也想你，正准备把报告交了就给家里打电话的，没想到你比我还……”


    上次通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不到十分钟就因为他临时被首长叫去问话被迫中断，好多话都没来得及说，这一次顾思恬可是学乖了，绝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说没用的话上，“你的时间很宝贵，废话就不扯了，跟你说个正事。”


    “什么事，你说。”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沈延修心里也泛出几丝不好的预感。


    “今天我接到了你爷爷的电话，他说要见我，但没说为什么，你说我要不要去啊？”


    “爷爷怎么会有你的电话？”听沈延修这语气，似乎和沈家大家长的关系不怎么好。


    顾思恬自然也感觉到了，心里的疑惑也越发深了，“我还想问你呢，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你爷爷奶奶还健在，我们结婚的事应该也不是你主动报告的吧。”


    沈延修不置可否，“不用管他，就当没这回事。”但他的语气已经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老爷子只说要见她，却不说为什么，顾思恬完全有理由拒绝。但，怎么决定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让她不用管沈家的大家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妈嫁给我爸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进过沈家大门。所以，我们不认他这个爷爷也说得过去，你说呢？”豪门大家族背后总是藏着诉不尽的血泪史，j市望族沈家也不例外。沈延修之所以会背负这么多责任，也是有原因的。


    聪明如顾思恬，自然是一点就通。稍加联想，很快就猜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原来是这样，不过……如果我能带妈妈一起去，你觉得怎么样？”


    让妈妈送上门被老爷子和老太太践踏自尊，沈延修做不到，“最好不要，妈妈应该也不会愿意。”


    “那好吧，等一下我给爷爷回电话，告诉他我们的决定。”因为是跟他商量过之后才做的决定，顾思恬特意用了我们一词。


    显然，这是一个会让沈延修觉得很窝心（此处代表暖心、贴心的意思）的词，“你这么聪明，又会说话，一定会用更犀利的言辞表明我们的态度。”


    “那是当然，反正肯定不会让咱妈受半点委屈。”话说到这里，顾思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虽说晚辈向长辈尽孝是本分，但孝顺必须以互相尊重的前提。依着她的刚烈性子，肯定不会让自己尊敬和在乎的人受委屈而置之不理。


    “倒不至于说委屈这么严重，妈妈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和爸爸结婚的这三十年，她从来没有觉得委屈过。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真正受委屈人是爸爸。”很小的时候，年少不更事的他还会为了妈妈跟老爷子对呛。现在，他已经没了这份冲动，也可以说把冲动转化成了别的力量。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向古板的爷爷奶奶证明，他妈妈生的孩子会是沈家最棒的。


    “依我看，爸爸妈妈都没觉得自己委屈。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白首偕老就是最大的幸福，没必要为了那些不在乎他们的人觉得委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一会儿跟爸妈打声招呼之后就去给老爷子回话。”看看这态度转得多快，刚才还叫爷爷，察觉到公公婆婆和老爷子的关系不太寻常，立马改口叫老爷子。倒也不是时候不尊敬长辈，有时候，尊敬也是要看人的。


    “二老都已经年过八十，你还是悠着点，别把他们吓得太狠。”自家老婆这张利嘴沈延修已经见识过很多次，她要真想为谁出头，谁也不知道她度在哪里，适当地提醒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人家明明是一番好意提醒，某人却偏要故意找拧，“哦，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说话没分寸、见了老人也不懂得收敛的恶媳妇？”


    “我能说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就挺像吗？”沈延修总算摸清了她的路数，她越是拧，就越要顺着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顺着拧的后果就是惹得沈太太立刻炸毛，“你……你的意思是平时都是我在欺负你是吧？”


    “能被顾家大小姐欺负，是我的荣幸。”这话应该是发自内心的，隔着电话都能听到某人爽朗的大笑。


    “你能这么想最好！”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要是受了‘欺负’，可不准找我爸妈评理。


    玩笑归玩笑，通话的时间实在有限，最后还是要言归正传，“你还有事要忙吧，要不我先挂了，等你忙完再打回来？”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难免会有诸多顾虑，这样的警觉也是很多年前从妈妈身上学来的。


    “没事，报告已经写好了，找时间给首长送过去就行，你可以尽情地讲。”沈延修早就准备今晚打电话回家，所以特地赶早把报告完成。这一次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没说上十分钟就被叫走。心里过意不去不说，自己想说的话也没机会说完，心里总是有念想。


    “这家里惦记你的又不只我一人，哪能由得了我尽情地讲。”顾思恬当然知道他心里最记挂的是自己，想多和她说会儿话也很正常。可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和每天都念他一遍的小豆豆，哪能让她一个人霸占通话时间。


    “可是我就想跟你说话，听到你的声音，可以饭都不吃。”啧啧，是谁之前还说他家儿子不会说话的？听听他刚才说的，应该可以归纳到甜言蜜语的范畴吧，而且说得还这么溜。


    “油嘴滑舌，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顾思恬忍俊不禁，笑着嗔了他一句。


    “不是学来的，而是天生就有的本事，只是之前没遇到你，这个潜能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所以才在我妈心里落了个不会说话的呆头鹅的形象。”虽说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比较好，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一些或甜或辣的调味剂，这样，生活才会更加多姿多彩、有滋有味。


    “好好好，你嘴甜，是说不过你好吧。”坦白说，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真有点不习惯，顾思恬也不希望自家老公为了讨好她变成一个油嘴滑舌的人，“妈妈在给豆豆洗澡，差不多快好了，你还是先跟她说两句吧，我去给老爷子回了电话再来。”


    说到小豆豆，沈延修总算恢复了往日的正经严肃，“我看了你发来的照片，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好像比我走之前胖了不少，你一定没少费心伺候她，会不会太辛苦？”


    “确实是胖了不少，精神也很不错。不过……这个辛苦我可真不敢当。”即便隔着电话，顾思恬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好像就属她做的事最少，这个功她可不敢贪。


    “怎么不敢当了？你是豆豆的妈妈，不应该是最辛苦的吗？”回部队一个多月，除了担心笑笑刚结婚就独守空房会孤单寂寞之外，沈延修更大的顾虑还是来自于小豆豆。家里多了个小丫头，很多事都得先为她考虑，真不知道她妈妈的生活会因此受到多大的改变。


    “我真的一点都不辛苦，小豆豆上学接送的事爸爸妈妈从来不让我操心。早饭和晚餐基本上都是爸爸在准备，等到了洗澡的时候妈妈又迫不及待把她抱走，留给我的工作就只剩下给她讲讲睡前故事、哄她睡觉。我真不觉得这点工作能算得上辛苦，而且，早上醒来看到身边有个人会特别踏实。”谁说收养一个孩子就一定会带来负担？对顾思恬来说，小豆豆的存在绝对不会是负担，而是一种特别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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