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懿接受福隆安给出的这个解释。
她又叮嘱他要好好和和嘉公主相处。
“特别是往后建成了公主府,你与和嘉公主就算是独立出去生活了,更是事事都要谦让包容公主,内宅里的事情,拿不准主意的事情,你们都商量着来。”
“儿子知道。”福隆安一贯口齿伶俐,现在还反过来拿自己的阿玛和额娘做调侃,“额娘您尽管放心。儿子从小就耳濡目染您与阿玛的夫妻情深,往后与公主相处时,只需要朝着您和阿玛的日常生活看齐就是,必然错不了。”
纯懿笑着要斥他,福隆安则立即灵活地拱手行了告退礼,飞快地跑出去了。
福隆安出去的时候,赵嬷嬷反而是神色严肃地从外面进来。
纯懿刚要喝口茶水歇歇自己被福隆安闹腾起来的哭笑不得的气,就对上了赵嬷嬷沉稳中波澜不惊,于是适得其反更显事态要紧的眼色。
“赵嬷嬷,怎么了?”
“圆明园来消息,那边李氏足月发动了。”
“宫里有皇后娘娘的口谕,是打发翊坤宫得青眼的大内监顺安公公来亲传的——附上皇后娘娘身边的通行对牌,说是可凭此令牌出入圆明园不受阻碍。”
纯懿听闻那拉皇后跟前当差的顺安公公竟然亲自来传口谕,便问内监如今何在:“若是方便的话,我直接安排在前厅会客阁里见他。”
赵嬷嬷摇头:“顺安公公毕竟是皇后娘娘跟前儿得脸的人,此次出宫传信也实在是因为随身拿着皇后娘娘託付出来的通行对牌,不放心假借他人之手传递给福晋您,生怕中途遗失或是遭偷换,到时候追究起来就麻烦了。”
“顺安公公那边说不好耽误,于是只把口信及令牌传到,人便走了。”
纯懿却是看不懂宫里头的这种操作:“他都怕对牌被偷换了,怎么就不能再多留个一会儿时间,亲自将通行对牌交到我的手里才离开呢?我瞧着恐怕还是皇后娘娘一早在他出宫时就有吩咐,命他不准亲自面见我,生怕我要接着从顺安公公的嘴里问出更多的内情及皇后娘娘的真实态度。”
她从赵嬷嬷那儿接过令牌。
“李氏既然是头胎,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下来。皇上那边本就不欲使我插手这往后一连串的事情。”
“他心里大概还别扭着,既觉得当初斩钉截铁地言之凿凿,使得后面事态的发展不受控制,又觉得他是帝王威严,怎可轻易承认自己的过错——这般倔强,连我家的意晚小小年纪都不这么骄纵耍赖。”
“罢了,皇后娘娘恩赐这副对牌,我却不可以早早现身圆明园,以免碍了皇上的眼睛,更拖累好心肠的皇后娘娘也被皇上问责。索性待我午睡过后,再替我备马车往圆明园去罢。”
“是。”
与此同时,李氏产程发动的消息从圆明园传到紫禁城,被内监上报给皇帝——那拉皇后这回反而是比皇上的耳目还要提早得到消息,于是早先就派出了顺安公公去给纯懿通风报信。
这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的时候,傅恒领着福康安也在。
皇帝不谈国事,只笑呵呵地看着福康安把手书的字帖捧在小手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口齿清楚地读给阿玛傅恒听。
结果偏偏是在这个时间点上,传来了李氏的消息。
傅恒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这句话。
而皇帝则讪讪地尴尬起来,脸上原本自然舒畅的笑意也变得牵强而心虚。
而福康安更是小小年纪童言无忌,抬头一本正经地问他最喜欢的皇帝阿玛:“皇伯父,是紫禁城马上要有新的小朋友嘛?”
皇帝虽然论孝贤皇后那边的亲缘关系,实实在在是福康安的姑父,可福康安却一直叫皇帝为“皇伯父”,有时更是能得到皇帝的特别批准,僭越地唤他一声“皇帝阿玛”。
皇帝对着孩子纯净明亮的眼睛竟然破天荒地语塞了——那双眼睛任何人看了都能轻易联想到从前的孝贤皇后,以及孝贤皇后诞育的端慧皇太子与悼敏皇子。
傅恒不搭腔,他和纯懿一条心,自然在这个时候旗帜坚定地站在纯懿这一边。
皇帝只好说:“是的。紫禁城里要有新的小朋友了。那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康儿高兴吗?”
福康安皱着小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是额娘怀小宝宝了吗?可是上周在皇祖母那儿见到额娘的时候,额娘的肚子不像是令娘娘那样圆滚滚的,像只大皮球。额娘还是苗条的,她还能抱起康儿呢,不像令娘娘,根本就没有办法来抱康儿。”
说到大皮球的时候,福康安还挥开两条小胳膊,认认真真地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形。
皇帝这下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再一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傅恒。
傅恒也不能一味地熟视无睹,他只好说:“康儿,接下去的半个月,你随阿玛一道回府邸上跟额娘和妹妹一块儿住,好不好?”
皇帝听傅恒在自己面前这样明晃晃地趁火打劫,气得连鬍子都快要竖起来了。
可他到底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福康安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傅恒的许诺给吸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