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灵安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纯懿的话,不过他是知道额娘对他凶了。
小脸耷拉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还顺从地张嘴接受纯懿的投喂,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逗得一旁的四音偷笑。
纯懿被她这么一打岔,再也板不起脸来,横了四音一眼,继续餵福灵安吃东西。
最后还剩下两勺的量,她放下调羹塞到福灵安的手里,训练他自己握住勺柄自己餵自己吃东西。
福灵安做得很好,稍微撒了一点儿出来,总体上还是独立自主地把辅食都吃干净了。
纯懿给他擦过脸和手,撤去口水巾,让他拿着一旁篮子里的玩具坐在榻上玩,她则拿筷子夹了绿豆糕用了两块。
玲珑做的绿豆糕很有京城风味,纯懿百吃不厌,如今夏日里做来食用,还可以起到消暑的效果。
福灵安就玩着玩具,时不时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纯懿。
“你刚刚吃的东西,就是拿额娘手里的绿豆糕化在羊乳里做成的,知道吗?它们都是一样的。你还小,这么干的东西你不能吃的,消化不了。”
纯懿一本正经地跟福灵安讲道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至少在四音看起来,小少爷是似懂非懂地低下了头,专心玩手上的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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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回来的时候,纯懿正坐在院子里看福灵安蹲在草丛边上搓小叶子玩。
她第一次领福灵安在院子里玩时,就发现他喜欢揪小叶子玩。
这么小的孩子跟他讲道理,让他不要玩这些花花草草,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一味地禁止他做这个做那个也会显得太过专横独行。
只是纯懿也怕他扎手,故而很早就命人把那些带荆棘与刺的品种移走或砍去。
她看着傅恒满脸喜气:“夫君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傅恒扬了扬手里的信件,递给纯懿:“京城来了家书,皇后娘娘探出喜脉了。”
“真的?”纯懿闻言也是惊喜不已。
她接过信件,展平信纸后自己飞快地看了一遍,确认了这桩喜事。
“那可是好。皇后娘娘是该要再有个孩子了。我看信上还说,和敬公主也在议婚事了,许的是科尔沁部的色布腾巴勒珠尔。这样两桩事情凑在一块儿,公主虽外嫁蒙古草原,但好在皇后娘娘又将产子,膝下也不会寂寞。”
“大概过几个月皇上就要下旨赐婚了。不过,我看他们成婚后也未必就会返回科尔沁部定居,额驸自小就长在宫廷之中,是皇子们的伴读,说不定日后还有可能在京城建府,一年里公主及额驸能得几个月留在京城居住吧。”
傅恒走到福灵安身边,圈抱着看他玩得开心,过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打断他兴致勃勃的玩闹:“福灵安,阿玛回来了,你叫阿玛一声。”
“阿玛——”福灵安很给面子地喊了一声傅恒。
“儿子真乖。”傅恒一把抱起福灵安。
福灵安握着一支狗尾巴草,被迫远离了地上一大丛野蛮生长的狗尾巴草,他纠结着小脸靠在傅恒胸前,似乎是有点儿想哭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纯懿见福灵安的委屈样,不免要说傅恒几句:“他玩得好好的,你别闹他。”
“好,好,我不闹他。”傅恒好脾气地顺着纯懿的心意把福灵安放下。
他又凑到纯懿身边拉她的手耍无赖:“那你陪我玩会儿。这里有个大孩子也需要你的关爱。”
纯懿横了他一眼,踮起脚拧了一下他的耳朵,由着他拉她进屋。她还不忘偏头提醒玲珑和四音看护好福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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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拉着纯懿在寝屋里闹到了晚膳前。
纯懿重新梳好了头发,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从梳妆檯前站起身。
傅恒扶纯懿在桌前坐下,纯懿给他倒了一杯水摆在他面前。
“不过我们夫妻二人私下里说,我看到额娘的来信,第一反应真的是有些担心皇后娘娘。”
纯懿任由傅恒牵着她的手把玩,她看着傅恒宽大厚实的手掌,还是说了真心话。
“额娘之前寄过来给我的家书里说,自慧贤皇贵妃正月里薨了之后,皇后娘娘一直闷闷不乐,似有心结解不开。她此时有孕,固然对她心里是种安慰,可她若是仍情绪低落,于胎儿于她自身都是不利。”
傅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安静地看着纯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慧贤皇贵妃真的是一个很温柔敦厚的人,我与她不过只是数面之交,却对她颇有好感。”
纯懿想起在圆明园与皇贵妃的交流,眼神也放得柔软温和。
“皇后娘娘与皇贵妃一向交好,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了,她会神伤走不出也是正常。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心境如何,可是放下了。”
“娘娘一直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傅恒只说了这么简短一句。
纯懿颔首,她曾听皇后娘娘说起,娘娘觉得她自己与纯懿在性情上是有相通的,因而对纯懿第一印象很好,生了再来往的念头,最后促成纯懿与傅恒的这一桩姻缘。
纯懿也还记得,她还是格格的时候,入宫去见皇后娘娘。那时她默默陪坐在下首,皇后娘娘说到有关皇上的事情,那真是满目满眼都浸着柔情蜜意,仿佛还保有少女年纪那般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