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孕
纯懿没有见到宁琇的面。
“有什么事情待我康复后再议。”隔着屋门,宁琇这样答覆纯懿,“妹妹,你暂且稳住伯母与美珊,不要让她们再与钮祜禄氏为结姻亲而来往。”
“宅邸上下要操持的事情可多,伯母还在病榻上躺着,美珊姐姐忙得焦头烂额,分不出心来管钮祜禄氏的事情。你倒是好放心养病了。可你为什么不愿意与钮祜禄氏结亲呢?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成婚?”
“待我痊癒后再说。”
“兄长——”
“格格,您还是请回吧。”宁琇身边跟着的来嬷嬷站在门边恭敬地说。
纯懿皱眉急切地说:“嬷嬷,您知道原因吗?”
来嬷嬷摇头,面色很是镇静:“奴才只知道,少爷现在不想提这事。格格,您也不要太操心了。”
“好吧,我知道了。来嬷嬷,兄长这里劳你费心了。”纯懿捏着手中帕子,抬眼看了看宁琇的屋子,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恭送格格。”
玲珑扶着纯懿往外走:“主子,您今晚宿在哪儿?”
“差人去往富察府送个信吧,我回京总要知会傅恒祖母及婆母一声。只是今夜我想先宿在纳兰府,别的事情明日再说。”纯懿抚额,身子有些觉得不适,胃里似乎有东西翻腾得难受,让她欲作呕,“我感觉胃里有些不大舒服,待会儿去让府里医女来一趟瞧瞧吧。”
“是。”
“今晚姐姐就让人送平睦恩去希布禅府上了,我也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想去陪她坐会儿,与她聊聊天。”
纯懿紧紧握着玲珑的手,双眉紧蹙,手搁在胸口处不停地往下顺气,想让自己稍微好受些。
“平睦恩自打出生就是伯母和美珊姐姐带着抚养。夜里孩子放在伯母那儿,若哭闹不止,伯母总要起身亲自安抚照顾。希布禅额娘入京后,美珊一家就搬回去住了,府上内院只有伯母一人。”
“外院虽有兄长,可他常与好友故人交游来往,平日里也就偶尔去伯母那儿请安的工夫能陪她说说话。庭院深深,伯母也实在寂寞。”
“若是宁琇少爷能早日成亲,福晋陪着夫人说说话,夫人的心情许是会好很多。”玲珑知道纯懿心中所想,替她说出口。
纯懿点头:“是啊,咱们姐妹存的都是这个想法。福晋诞育子嗣后,伯母又能替他们照顾孩子,虽然这差事辛苦,可到底伯母干着开心。她能够忙碌起来,总比静坐着一人胡思乱想要好。可兄长就是不愿意轻易松口娶妻过门,我也不知他到底心中是什么主意。”
“也许少爷是想着先立业再成家呢?瞻岱少爷不也还未娶妻过门吗?”
“堂兄或许是有这个想法,可兄长应当不会这样想。”
纯懿自诩非常了解兄长宁琇和堂兄瞻岱的性格抱负。
“谁知道兄长是怎样想的。他一贯嚮往自由风流的日子,娶妻生子这样的寻常人生,对他而言,可能更像是一种拖累、一副枷锁罢。更何况,有阿玛额娘的先例在,兄长怕也不敢轻易踏入婚姻了。”
玲珑不知纯懿为何会这样说。她在府里只听闻主子的阿玛额娘情深似海,举案齐眉,这样的美满婚姻应当会对子女的婚恋观产生积极的导向啊。
纯懿读出了玲珑心中不解,她沉重地笑着,眼角微红,鼻中酸涩。
她没再与玲珑说什么,她方才的话已经说得有些过了。接下来的话,她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不能宣之于口了。
阿玛额娘的婚姻幸福美满不假,可他们各自的人生却因为这桩婚姻而坠入痛苦、走向悲剧结尾,甚至还为此牵累了家族。
纯懿虽从未见过额娘,可她从额娘留下的那些书稿文章 中却读懂了字里行间透出的悲凉自责、伤感痛心。
正因额娘她深爱着阿玛,她才会为自己的母族连累丈夫的家族而感到揪心挣扎。
从婚姻中得到的微小快乐绝不能填补这些疼痛所造成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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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珊与纯懿坐在一处喝茶,她们身边惯用的使女都被打发出去了,玲珑也被派去唤医女了。
美珊看着纯懿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我看你有些神情恍惚。我方才听你说,你让玲珑去叫医女了,你不大舒服啊?”
“胃有点儿不舒服,时不时总是想吐。”纯懿抚了抚胸口,“我只是想起了旧事,有些不大痛快。”
美珊听着纯懿的前半句话,刚想开口调侃提醒她妇人初孕的症状就是呕吐,可她又听见了纯懿紧跟着的后半句话,也就顾不上调侃了。
“什么旧事?要紧吗,可否与我说说?”
纯懿点点头:“当然可与姐姐你说。我只觉得咱们叶赫那拉氏实在是天不遂人愿,几代流年不利。当年曾祖父与圣祖爷惠妃是叔侄关系,惠妃之子胤禔夺嫡,曾祖父牵涉其中,失去圣心眷顾。我额娘是允禟之女,因为廉亲王一党夺嫡失败而导致阿玛在雍正朝失了圣心,于仕途上再难晋升。”
“是啊。且咱们家子嗣不兴,我阿玛早逝,膝下无子,过继了端放作嗣子。而瞻岱堂兄那一脉如今也只有他一个男丁。正因如此,额娘才一直催着端放早日成亲,好为叶赫那拉氏开枝散叶。”美珊对纯懿的话也是颇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