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今日你与本宫初相见,本宫又提起你的婚嫁,女儿家拘谨些也是正常。然本宫见你,很是欢喜,咱们二人是有缘份呢。今日你且先回去,待过些日子本宫再召你觐见。到时安排你见见养在宫中的几位宗室格格,她们与你都是表姐妹,年纪又相仿,你或许会与她们投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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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见着可还满意?”富察皇后带着傅恒往花园里走。
“叶赫那拉氏格格姿容出众,进退得宜,难怪会得娘娘青睐。”傅恒的话密不透风,乍一听似乎是对纯懿印象平平,无有好感。不过他的耳朵根红透了,好像是泄露了少年郎君的心事。
“本宫是在问你,你是怎么看的。可没有问你,本宫如何喜欢她。”
“全凭娘娘做主。”还是一点儿苗头都问不出来。
富察皇后停住脚步:“春和——”
傅恒一听就知道,长姐要难得发难了。
她轻轻嘆了口气,嗔怪似的看着傅恒,火气刚起来就消下去了。她又说:“罢了罢了,从前在家中时额娘时时训导本宫,本宫为长姐,应当担起照顾弟弟们的责任。本宫都照看你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回。好了,你且去当值罢,忙你的差事去,本宫自己在这儿走走。”
“微臣告退。”傅恒躬身作揖后离开。
锦瑟扶着富察皇后继续在院子里兜圈子。
“本宫原本还以为咱们春和于婚事上,就该如他处事待人那般一贯少年老成、自有主张,却不想他也如此羞怯,瞧着像姑娘,人家叶赫那拉家的格格都比他大方。真该让阿玛和额娘也看看,春和红着耳朵的模样。”
“实在是有好些年了罢,似乎从他抽条长个儿开始,本宫就没在他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了。”富察皇后很是怀念地说,“也真好,这样的春和,才像是个年轻人吶。”
“娘娘倒是很喜欢叶赫那拉氏的格格。格格在娘娘跟前说话,娘娘您的笑容也如年少时那般明媚璀璨呢。”
锦瑟侍奉富察皇后的时间很长,说这话的确是有发言权。
富察皇后被她调侃了,于是拍了一记锦瑟的手背:“锦瑟,你总是会说话。本宫倒一时辨不清,你是在说格格的好处,还是在奉承本宫呢。”
女人哪有不喜欢旁人赞颂自己容色姝丽的?
“奴婢不敢。”
“或许这就是合了眼缘罢。纯懿格格同本宫年轻时的性情有些相似。端庄、温和,可若触及底线就犯执拗。这样的性情,不轻易伤人,却容易自伤。”
“皇上当年对本宫多有呵护关爱,遇事定要叫本宫放心倚仗他,如此这样好些年,才勉勉强强把本宫的性子给转过来。本宫实在是感恩皇上情深眷顾。如今见着这样一位后辈,本宫是实在希望纯懿格格也能遇上一位温润君子,谦和、宽容、良善,也教她生出放心,莫要独自支撑。咱们春和,可不一定有这样的深情。”
“傅恒大人样样都好,娘娘只是因自家弟弟而谦虚罢了。叶赫那拉氏格格若能与傅恒大人结成姻缘,那可是格格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锦瑟倒是很替主子护短。
“你啊,怎么跟小姑娘似的,也被春和那副好皮囊给矇骗了去。那小子,腹黑得很,从小就爱闯祸。小时候阿玛与额娘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管教约束他。他现在哪里是改好了,分明是藏着一肚子坏水,面上故作正经相呢。本宫可要让皇上替阿玛、额娘好好管管他。”
富察皇后存了开玩笑的心思,伸出手指点了点锦瑟的额头,故意逆着她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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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回到纳兰府,首先去见了关氏。
关氏坐在方桌旁打珞子,苏嬷嬷站在一旁为她理线。
关氏见她进来,问道:“纯懿回来了。见过皇后娘娘,可还都顺利?”
“回伯母的话,一切都顺利。皇后娘娘很是慈爱,言语间多有亲近之意,纯懿告退时娘娘还赏赐了一柄如意与几盒膳房糕点。”纯懿接过苏嬷嬷手里的活儿,“娘娘召见纯懿,是为着舒嫔娘娘的善意。”
听到舒嫔娘娘四字,关氏似乎精神更足了些:“舒嫔娘娘说什么了?”
“舒嫔娘娘伺候太后娘娘有功,太后娘娘欲与她大恩典。舒嫔娘娘却唯独为家中姐姐求了姻缘。太后于五台山不便安排,就将此事託付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此次召见,是为了瞧看纯懿性情几何,日后好再作打算。”
纯懿一五一十将情况禀给关氏。
关氏闻言,反而蹙了眉头:“若是如此,皇后娘娘怎只召你一人觐见,却不见胜蕤呢?纵然姐妹间亦有亲疏远近,可舒嫔娘娘总不能只为你一人求姻缘而不顾及胜蕤吧。”
关氏往复杂里去想,许是联想到姐妹不睦、家宅不宁的案例上去了,怕舒嫔年纪轻,做事情没分寸,要惹得胜蕤多心,面色就忽然转入苍白。
纯懿不欲她多思,连忙伸手抚着关氏后背。
“伯母莫要多想。三姐姐曾多次随伯母出门赴宴,已是见过外头各家各府的夫人命妇们了。纯懿长在深闺,到了年龄又有父孝在身,不得出门赴宴席茶会。除去本亲族的夫人格格们外,旁的家族中见过纯懿的人实在不多。皇后娘娘对纯懿产生好奇,欲亲自瞧看探问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