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名来报告的军虫也格外慎重地压低声音。
举办联合大赛的本意是巩固邦交,缓和两国关系,但谁知道眼下竟出了这么大岔子。
百年停战条约才签上一年。
眼前的和平还这么短暂。
林希安深吸了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抬腿向心指挥车走去。但刚走上十几米,远远跑来他之前派去报告元帅两只雄虫失踪的下属。
「会长,会长!不好了!」
林希安眼皮子一跳,感觉今天一天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就经历了好几**起大伏:「……又出什么事了?」
那名下属喘了好几口气,急道:「会长不好了,现在心指挥部已经乱成一团了!元、元帅听到雄虫失踪的消息,一急火攻心就、就昏过去了!」
林希安听到消息表情活像见了鬼。
谁?你说谁昏倒了?
元帅那种虫,居然也会急得昏过去?!
那名军虫又忙补充道:「军医已经赶过去了,说元帅昏过去是因为急火攻心,外加这段时间连续几日几夜的加班工作,不曾休息,所以才……」
林希安深吸几口气,强制自己也不要急得昏过去。
「走,去指挥部看看。」
*
四周寂静无声。
视野也是一片漆黑。
顾遇尝试动了动,发觉自己正坐在椅子上,腕也被束缚在椅后,双脚也被绑住无法动弹。
他怎么会在这儿?
后脑勺一阵锐物击打后的疼痛,顾遇恍恍惚惚记起,他们五个当时来到e区高台,后来雄虫国度的成员让他们往一个黑漆漆的狭窄通道走去。
再后来,他的后脑勺便被一记重击,失去了意识。
陆沉呢?他家陆老师在哪?
顾遇再动了动,发觉绳索捆得极紧,难以用蛮力挣扎开。 腕被束缚住,但十指还可以动弹,顾遇用束在身后的十指去摸索捆住他的结扣,妄图摸清这是个什么捆法。
面前却忽然有刺眼的灯光亮起,透过眼罩也刺到了他的眼睛。
顾遇在眼罩后半眯起眼,耳朵微微一动——有两虫的脚步声靠近,其一个伸,将顾遇嘴上堵的东西取了下来。
一取下来,顾遇便顾不上其他,赶忙唤道:「陆老师?陆沉?你在吗?」
他感知不到雌虫的气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和这个世界隔离开了一样。
这里应该是个房间,很幽闭,连虫潮爬过的沙沙声都听不到,顾遇不确定陆沉是不是也在这个房间内。或者说,这间房里只有他一个?
那两只靠近他的虫也不管他的呼喊,倒是前面刺眼的灯光又调亮了一些,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顾少将,好久不见。」
顾遇不慌不忙挑起了眉,他已经有了预料,因而并不感到惊讶。这道毫无起伏、但无比欠揍的无感情械音,除了阿瑞斯还能有谁?
而且应该还是投影,顾遇没有听到第道脚步声。
顾遇语调闲闲地回答:「谢谢挂念,但我并不是十分想见你。光听到声音,都是种折磨了。」
「那可真是不幸,我又来折磨你的耳朵了。」阿瑞斯说。他听上去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十分习惯顾遇这种说话说十句,九句都带刺的风格。
顾遇没兴和他磨下去,直入主题问:「陆沉在哪?」
阿瑞斯并不意外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陆沉自然在另一个房间,和你一样参与我们的实验,顾少将。不必担心,实验过后我一定让你们重新见面,并一起安全离开。」
一个极端/组织能有这么好心?
多半有鬼!
顾遇懒得继续和他虚以委蛇,冷冷问:「到底是什么实验?」
阿瑞斯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顾少将,你今天见到这么多低级虫族有什么感受?」
顾遇觉得他简直没话找话:「什么感受?这玩意儿不是你们搞出来的吗,还来问我什么感受?噁心想吐的感受行了吧?」
阿瑞斯却继续神经兮兮地问他:「顾少将,低级虫族和我们虫族——有什么区别?」
顾遇语调懒懒道:「如果你长了眼睛,我相信你看得出来。」
阿瑞斯接着毫无起伏地念道:「千万年前,虫族与低级虫族的祖先都是同一个,虽然我们经历了进化,可你再回头看看——比起低级虫族,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低级虫族生下来只知道扩张、交/配与繁衍。这些我们虫族眼低贱的原始本能,不也依旧刻在我们骨子里,一代一代传承到今天吗?」
「扩张——我们崇尚武力,不断扩张疆域图,只要帝国存在一天,战争就永远不会间断。」
「交/配——顾少将,你身上不就还保留有发情期这种东西吗?一个自诩明的种族,居然在进化还留有这种落后原始的交/配段,你不觉得可笑吗?」
「繁衍——我相信你同样深有体会,你的雌君失去生育能力后,雄虫保护协会和帝国舆论是如何压迫你们的?顾少将,你还和雄虫协会副会长布莱恩有着五年之约,这个约定我想你还没忘吧?」
「就拿这条而言,我们虫族又比起这些地上的爬虫类有什么本质区别?——噁心想吐?顾少将,我一想到我的族群包括我自己,是这样一个种族,便无时无刻不噁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