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圣人双手紧紧抓住龙椅,骨节惨白,「朕坐在这龙椅二十余年都不敢这么想,谁给你的胆子,竟把一国之责,看的像儿戏一般,全凭个人心意。」
「父皇你就敢说,这国家大事,你就没有一点私心么?」太子冷冷质问,「你难道不是因为对一个女人愧疚,想把这整个江山都送给她的儿子么?」
「朕没有!」圣人吼道,「那都是你私心作祟,如果不是你有忤逆之心,就算你将来是个平平无奇的皇帝,朕也不会废你的太子之位。但是你贪慾不足,野心勃勃,犯了大忌,朕又如何能保你。」
说完,又悲恸道:「你原本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又何苦画蛇添足,自缚手脚。」
「我做这一切,就是害怕出现恒王这样的变数。」太子阴险的笑道,「现在正好说明我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否则我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了。」
圣人对天长嘆一声,闭上眼睛,无奈的摇摇头。
太子轻哼一声,阴鸷如夺命的厉鬼,「本来我是想留您一条性命,但是母后说,既然父皇如此思念陆渐离的生母,不如早些让你们在下面见面,孩儿深以为然。」
说着他拔下腰上的佩剑,慢慢向龙椅走去。陆渐离心说:不要,不要,他猛扑过去,整个人却像影子一样,穿过太子的身体,一点力都使不了。
「您自己动手还是儿臣帮您?」太子把剑举到圣人面前。
陆渐离目眦欲裂,他用双手拼命推那把闪着冷光的剑,可惜手掌一碰到剑刃就飘散开来。
圣人凝神盯着自己的儿子,直看的太子头皮发麻,手里握着的剑微微颤动。
「坤儿,好自为之!」
说完,圣人直接扑到剑刃上,脖子里的鲜血喷涌而出,闷哼一声,他倒在地上。
太子满脸呲的都是血,他眼睛瞪的像铜铃看着手里的剑,突然双手像被火燎了般,避之不及的扔掉满是鲜血的剑,一屁股坐到地上。
陆渐离心如刀搅,他本和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可当亲眼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他才恍然想到,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是他最亲的人。
他还未缓过神来,忽然听到一声悲戚的喊叫:「父皇!」他转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太子见陆渐离进来,神色变得惶然,他捡起带血的剑,一骨碌爬起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陆渐离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圣人面前,用手探他的鼻息,艰难的摇了摇头,他从袖中抽出白绢,盖住了圣人的脸。
「你杀了父皇?」他眼尾猩红,望着太子。
太子神色微动,不自觉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剑,梗着脖子问:「是又怎么样?」
「哗」的一声,他抽出腰上的佩剑,噼头盖脸就向太子挥去,太子已有准备,伸剑接招,两人一来一往,招招致命,几招下来,俱都筋疲力尽。
「我的人呢?」太子喘着粗气问他。
「让董叔全都压走了。」陆渐离漫不经心道。
太子瞳孔里窜出火苗,咬着后槽牙,「是你那江洋大盗!好一个黄雀在后,哈哈...」失笑几声,他目露狠光,「父皇说我私设军库,如果他知道你和海陵江上大盗勾结,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陆渐离冷笑,「我奉养江盗,是保一方平安,你养爪牙,却是为了排除异己,谋朝篡位,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哈哈哈,你说的好听,扪心自问你有那么圣贤么,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对我下手,招招致命,你敢说你没有贪恋这储君之位?」
「皇后害死我母亲在先,你诬陷我大伯,气死祖母,新仇旧恨,我岂有饶你的道理。」
「即便如此,恒王在朝堂上尽管参我就是,集结你那匪兵围剿皇宫是什么意思?」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他失声道:
「等等,就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匪兵,哪里能和我的墨鹰抗衡,还有二皇子对不对,你们早就勾结拿到兵权,这才能轻易出入皇宫。」
陆渐离不置可否。
「恒王!」他突然喝道,「你还不承认自己的谋逆之心么?」
陆渐离冷笑,「弒君是谋逆,对付你,那叫为民除害。」说着,举剑又砍过来,今天他不手刃太子,就对不起母亲,祖母还有...父皇。
太子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一剑刺到腿上。
「啊——」他惨叫一声,跪下时也顺势刺他小腿一剑。陆渐离闷声蹲下,两人下半身都站不起,手上却都没有停下,两把剑舞的叮铃作响。
虚浮的陆渐离在一旁干着急,一点忙都帮不上,突然他看到偏殿走出来一个人,手中紧握着一把金簪子,目露凶光看向陆渐离。
是皇后。
台上的两人打的难分难解,没有人注意到皇后进来了,浮在空中的陆渐离不禁为自己担心,若是皇后这一簪子插到自己的后脖子,必死无疑。
皇后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她加紧脚步朝两人走去。
「陆渐离!」殿门的方向,林灵儿声音传来。
两个陆渐离一起转头,看到林灵儿蹒跚而来,她腹部高高凸起,行动已是不太方便。
「灵儿快出去,叫董叔进来。」受伤的陆渐离对林灵儿喊道。
林灵儿不敢走,就那么站在那和皇后对峙着,董叔奉命侯在养心殿台阶下面,就算她现在跑出去喊他,皇后和太子两个人也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内杀了陆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