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成长的代价,未免太过惨痛。
福晋在底下坐着,也用手帕捻了捻眼角,很是动容的模样。
毕竟是年节里,不能一直提一些伤怀的事,德妃也只说了一两句便拍了拍依勒佳和弘昀的肩膀,换了话题:「快让我瞧瞧弘时和弘昭,都许久未见了。」
弘时已经快三岁了,嬷嬷将他放下地,他便懂事地跑到德妃身前,像模像样地行礼道:「孙儿给玛嬷请安。」
德妃亲自抱起了弘时,不住满意地笑道:「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老四媳妇将这几个孩子养得都好。弘昭也好,侧福晋也尽心了,都赏,都赏。」
魏紫便在福晋起身之后跟着起身谢礼。
德妃让她们起来,抱了抱弘时,又抱了抱弘昭。
见弘昭睁着眼睛看着她,德妃总觉得这孩子还记得自己,便愈发爱怜,差点捨不得松手。
「府里这几个孩子都好我便放心了。」德妃笑闹了许久也有些累了,喝了口茶,缓了口气道。
「正是呢。」福晋笑道:「养孩子总要顾忌许多,如今弘昭这个最小的都虎头虎脑、壮实得不得了,儿臣才敢带来讨赏。」
魏紫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德妃笑意顿了下,笑说:「倒不是我说你,你也抓紧再生个嫡子才好,你如今还年轻,什么都来得及。」
福晋看了眼魏紫,低头笑笑:「儿臣明白。」
德妃也看了眼魏紫,却没如福晋的意敲打些什么,只道:「你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也不知十四媳妇儿是怎么回事,桃叶你去瞧瞧。」
福晋但笑不语,背绷得笔直。
魏紫都有些可怜她。
从要带小鱼来宫里谋算至今不过是为了让德妃敲打她,好让她自己主动劝劝胤禛雨露均沾,如此煞费苦心也真是难为她了。
不得不说,想法是好的。换作惠妃一定会说一说直郡王的侧福晋,给郡王妃撑撑腰。可惜,德妃与胤禛之间的母子关系却不比惠妃同直郡王。
明知胤禛宠爱魏紫,德妃又哪里愿意挑在过年的时候给他找不痛快?
更何况在德妃看来,胤禛不是不去正院,只是初一十五去的少,又从没听说魏氏有什么不敬,更谈不上所谓宠妾灭妻。再者,魏氏颜色好,胤禛更喜欢也是自然,日后年老色衰,陪着胤禛的不还是正妻?
只是到底该有个嫡子才是,至于怎么着,还是交给四福晋自己想去吧。
德妃打量了两眼福晋,嘆了一声:「老四府里可是有些忙?瞧你最近憔悴了许多,又瘦了。我早早便告诉过你,当主子的不必事必躬亲,该让下头人做的便交下去,累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要分清轻重缓急才行,你如今最最重要的便是同老四生个嫡子,旁的都能放。」
她说这话出自真心,再怎么样胤禛也是她儿子,只是德妃没注意到福晋变得有些僵硬的脸色,更没注意到魏紫憋笑的表情。
福晋哪里有事做,所有事都交给了张、杜二位嬷嬷。只有嬷嬷们不能拿主意的时候才会找她拿主意,或者关心关心后院的女人或者孩子罢了。
资深宫斗达人之所以没注意这些却是因为十四福晋带着府里的孩子们来了,她便顾不得福晋这边了。
十四福晋一进门便连连告罪:「给额娘请安,四嫂安。额娘快饶了儿臣吧,今日也不知怎的,马车走在半路上坏了,儿臣便让爷先骑马进宫了,自个儿却是慢了。」
德妃一听忙问:「十四那里可曾耽误事?」
十四福晋笑说:「方才进宫时便问了,四哥看见爷没来便知道遇上了什么,让人在宫门口守着,带爷打理了一下才进来,什么也不曾耽误。四嫂,这次真是多亏了四哥了。」
四福晋一无所知,却也端庄地笑了笑。
德妃这才放下心,宽慰道:「老四向来细心,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他。没事就好,你也别坐了,时候差不多咱们也该走了,太后那里还等着呢。」
于是十四福晋板凳都没挨上便又跟着走了,几个孩子们都让嬷嬷抱着倒也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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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太后宫里又是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寒暄,魏紫从听得津津有味到昏昏欲睡只不过用了个把时辰。
好不容易等到开宴更是失望,虽然菜餚做得好也抵不住都是早早做好的,又全是用料丰厚,便显得格外腻歪。魏紫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她身份一般,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不怎么吃倒也无妨。
最上头说话用的都是蒙语,魏紫连听都听不懂,更别提替胤禛留意消息了。
这年过得可真是无聊了。
好在后面的烟花秀扳回一城,四贝勒府里放的烟花同宫里的完全比不上。
在四贝勒府里因为违制而不能放出来的烟花在这里都让魏紫看了个尽兴。
一团团的烟花飞上天,在空中炸开,绚烂的色彩四散开。
在这轰鸣之中,康熙四十六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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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守岁,康熙在慈仁宫里待了一会儿便走了,他自己走走停停的,没有坐辇舆,走了许久才走回干清宫,那时已是喘着粗气了,不由嘆息道:「老了,真是老了。」
梁九功垂眸看着小太监服侍康熙换靴,笑道:「万岁爷正是龙马精神的时候,只是慈仁宫离得太远罢了,寻常人家哪里有这么大,您家呀,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