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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群英宴

    池家剑法攻守并重,须由二人同调,二人一心,方能如臂指使,仅凭一人则难以施展,无法发挥全部实力,故而又号称“十全剑法”。


    “你不要做梦了,我不被他打伤已是万幸,还打伤他?退一步说,万一真伤了他,这般不给脸面,岂非无礼?”李清幽拽住崔玉澈衣袖,低声骂道,“怪不得你这缺德鬼要把剑当掉,横竖是要我难堪。”


    “怎么是难堪呢?”崔玉澈狡辩道,“瞧这座下,皆是天南海北的英雄豪杰,如今都沦为你的陪衬,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寻常人哪有这般幸运。”崔玉澈说罢,在李清幽后背推了一把,将他推至池枯海面前。


    梅园正中,一处圆形擂台,池雨顺从地走过来,朝李清幽施罢了礼,接过池枯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信步踩上圆擂当间,李清幽尴尬笑笑,硬着头皮接过酒杯,徐徐饮下。入口先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而后清冽酒液覆过果香,激得咽喉一颤,两颚瞬时酥麻,鼻翼缓缓呼出丝缕清甜气息。一杯酒下肚,使他镇静不少。


    “池大侠,我敬你一杯。”崔玉澈拈起手边一杯酒,走向池枯海。


    “阁下仪表堂堂,好生面善,若是老朽没有记错的话,阁下就是崔玉澈崔公子吧?”池枯海执起酒杯朗声大笑,“老夫这梅园能有幸令崔三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池大侠认得我?”崔玉澈出身显赫,老早就听惯了这些阿谀奉承的场面话,只是礼貌笑笑,不为所动。


    “崔三公子的美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来,风儿,来见见崔公子。”池枯海满面笑容地招呼不远处的池风过来,池风虽面露不快,但还是识趣地走了过来。


    “见过崔公子。”池风施礼道。


    “我俩按理说是同辈,如此多礼,倒显得生疏了。”崔玉澈把左手平垫在池风拳下,将他抱拳的两手抬起。


    池枯海见状简直乐开了花,忙交代池风好生招待崔公子,说罢便转身招呼宾客落座。其实莫说池枯海这般势利,清河崔氏的名头,足以令任何一个为官从商的人变得势利起来,池家原本便财力雄厚,若再攀上清河崔氏这根高枝,在金陵说是只手遮天也毫不为过。


    “如此良辰美景,怎么不见少夫人呢?”崔玉澈忽而发问。


    “内人昨日堪堪生产,正是体虚之时,不便出门,在府中静养。”池风道。


    “哦——原来如此。”崔玉澈瞥了眼他腰间的剑,并不是沧浪,“前几日,我在街上恰碰见一队结亲的人马,当时见新郎官腰间挂着一柄神光夺目的宝剑,煞是好看,今日才知原来是公子你的,不知可否赏脸借我欣赏片刻?”


    “崔公子果然好眼光,那柄剑乃是一位老友所赠,我见其昳丽非常,特意选在结亲时佩戴,以作礼器,只是今日并未带在身边,崔公子若有兴趣,不妨今夜留宿府中,待用过晚饭,我取来与公子一看。”池风波澜不惊地道。


    “正有此意,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有叨扰、多有叨扰。”崔玉澈拱手道。


    池风还以礼数,“无妨、无妨。”


    ——


    圆擂上,李清幽与池雨分立两侧。


    “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有看头,一面是名剑霜泉、池家二少爷池雨,一面是后起之秀、苍山第五位内门弟子,李清幽。”


    “这个苍山的李清幽什么来头,竟然敢挑战池雨?”


    “你可别以为人家是个无名小卒,苍山凌虚四剑听说过没有?斩风、斫风、析风、折风,这个就是那四人之下的第五位,虽说名不见经传,但论辈分好歹是凌虚四剑的师弟,实力一定不俗。”


    “他的实力再高,能高得过十大名剑么?虽说池雨只是第十名剑的一半,可我觉得打这个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


    “就你懂,池雨也才多大年纪,能有多厉害?还不是江湖上吹出来的?”


    “再不济也比你厉害,也不见你的名字排在江湖风云册上边。”


    “哟,急了急了。”


    ……


    池雨抽剑出鞘,那霜泉有如池水一般,寒光粼粼,剑势平缓,足以令人放松警惕,忽略它隐匿起的杀意,仿佛那一潭水底下,是不可直视的潜渊巨兽。


    李清幽亦持剑而立。他不明白,这柄明明被铁水封死的剑,怎会突然之间又活了过来,按常理来说,剑鞘之内已经是一团浆糊,即便能拔出来,也早就不成样子了。


    可为什么?


    这柄剑完好无损,就像是、就像是……像是有生命一样。


    崔玉澈说它是魔剑,说它至阴至邪,可握在手里,又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仅仅是冰冷的铁,是趁手的剑。


    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这问题,却没有时间供他细想,眨眼间,池雨的剑风已斩至身前,再往前一寸,就要割断他的发丝。


    来不及。


    一切都已来不及!


    李清幽睁大了眼睛望着袭来的霜泉,他曾学过的一切招式在脑海中涌现——没有、没有一招能够有这样恐怖的速度抵挡住眼前的剑锋!


    不,有一招。


    但那一招并非出自苍山剑法。


    是那天夜里,崔玉澈教给他的一十四招当中的招式,浪子剑法的招式。


    弋鳐,如猛鬼一般陡然出鞘,剑气幽然,在阳光之下忽明忽灭。


    池雨脸上闪过须臾的错愕。


    他的剑在哪里?为何我看不到?


    剑锋划破皮肤的声音,血液射出,散在圆台上。李清幽心中一阵暗喜——他不单止赢了,还赢得巧妙,还划伤了池雨的手背,可以说是完美达成了目的。


    可下一秒,他却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他忽然发觉手中剑势未消,弋鳐仍旧直指池雨咽喉,池雨的动作太慢,根本来不及护住,眼看就要将池雨的喉咙刺个对穿,弋鳐的剑锋却又陡然停住。


    李清幽竟生生用左手按住剑身,迫使它偏移过去,强行改变了剑的方向。


    鲜红的血从他掌心流下。


    他惊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地朝池雨望去,只见池雨亦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冲池雨笑笑,池雨还愣在原地,似乎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回应他的笑。


    崔玉澈眼疾手快冲上来,“池雨、二公子,你没事吧……先别过来,我是大夫,我知道该怎么办!”


    崔玉澈先是握住池雨手臂道:“这里出血了,不要紧吧?”而后飞快地游向后颈,再至肩胛后背,再到腰间、大腿、小腿。


    “这里有没有事?这里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崔玉澈上下其手摸了一通,旋即跳下圆台,任由座下其他人一拥而上对池家的二公子献殷勤。


    “怎么?”李清幽从人群中钻出来问道。


    “池雨的骨相无异,的确与池风是同龄人。”崔玉澈道。


    “恭喜恭喜,李少侠真是不同凡响,果然是一山更有一山高,舍弟所不能及,实在是惭愧。”池风不吝溢美之词,高声称赞道。


    “池公子过誉了,若非二公子留手,某未必能胜过二公子。”李清幽道。


    “我有些私事与李少侠详谈,不知可否借走李少侠片刻?”池风转头对崔玉澈问道。


    “请自便。”崔玉澈笑道。


    池风带着李清幽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此处草木繁茂,不易为外人所觉察,李清幽有些警惕起来。


    “李少侠,你方才所使的那一招,怕不是苍山剑法中的招数吧?”池风开门见山地问道。


    “池大公子说笑了,我乃苍山派弟子,比武切磋不用自己最熟悉的苍山剑法,难不成用别的门派的剑法?”李清幽装傻充愣道。


    “李少侠,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承认,可我知道,那一招出自浪子剑法,是名剑沧浪的招数!”池风不与他虚与委蛇,直言道,“你既会浪子剑法,不知可否传授一二?”


    “这……”


    “我可以出钱,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池风有些激动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家传的十全剑法难道是不够强么?为何你明明有家传剑法不学,一心要学浪子剑法?”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教我,其余的不要打听。”


    “这可不行,”李清幽微笑摆手道,“万一你学了浪子剑法用去杀人放火、为非作歹,那我岂不成了罪人?”


    “这怎么会呢?你看我像是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之徒么?”池风焦急地说道。


    “这我可不敢笃定,”池风愈发焦急,李清幽愈发淡定,“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俩萍水相逢,池大公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你为什么要学、学了又要去做什么,怎敢随意教授你剑术?”


    “你不知道,这其中有一些不能够说的缘由,若是传出去,我俩都要死。”


    “你既然向我学剑,就要信任我,若是你不信任我,那我也爱莫能助。”李清幽说罢,作势就要走。


    池风果然服软,快步追上前来,咬牙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


    入夜。


    池府中厢房有限,池枯海结交甚广,朋友甚众,自然留宿的客人也不少,崔玉澈只得与李清幽同住一屋。


    “你真不吃?”李清幽问道。


    “不吃,我等着池风找我去看剑。”崔玉澈面对着一桌好酒好菜,却胃口全无。


    李清幽见他确是无动于衷,便试探着掰了个油汪汪的鸡腿整个放进嘴里,轻轻那么一嗦,那软嫩的皮肉便滑入口中,都不消得用牙咬,舌尖一抿,口中那鸡腿便散作一丝丝的嫩肉,一口嗦完只剩了根鸡骨头。


    李清幽抬眼见得崔玉澈还是没动筷子,便放心大胆地狼吞虎咽起来:一手托着只整鸡,一手去抓盘中腰花爆肚、莼菜肉羹,面前摆一盆米饭,咬两口烤鸡吃两口菜,一脸扎进饭盆里,上下两排牙吭哧吭哧刨饭,等手中东西吃净了,端起一盆羊肉羹汤呼噜呼噜灌下,又捉了只整鸭在手里,一口下去肥油横淌,又把脸埋入饭盆吭哧吭哧地刨。


    崔玉澈怒道:“你是故意这么吃的!”


    “怎么,我怎样吃东西你也要管?”李清幽手背一抹嘴边肥油,将烧鸭撕吧撕吧放下,盛了几节素面在碗里,将撕成一片片的鸭皮鸭肉全扒进碗里,又“呼哧呼哧”地嗦起面来,将鸭肉拌着面条也吃净了,伸手又拿了块烙大饼,卷上凉牛肉、菜叶,三下五除二解决一饼,再捞一饼。


    崔玉澈大怒,劈手夺过他手中大饼,卷上牛肉狠狠嚼起来。


    二人酒足饭饱后,崔玉澈唤门外侍儿不断打水来,将沾满油渍的双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到双手发红才作罢。


    崔玉澈实在不敢苟同李清幽的某些观点,不过有一点他认为李清幽说得不错:一味等待的确不如先吃饭来得快。稀里哗啦一顿饭下肚,他体内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一时竟然有些困倦。


    正在这时,池风在门外轻叩,“崔公子,你在么?”崔玉澈应声而动,起身开门,与池风一道走远。


    ——


    “池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崔玉澈见了剑,挑眉冷笑道。


    “这难道不是崔公子那日见的、我结亲时佩的那柄剑么?”池风反问道。


    那柄剑是桦木白玉柄、鲨皮鱼纹鞘的九星宝剑,剑鞘上九粒金银缠丝钮,钮中皆嵌清明血玉,华丽非常,价值不菲。


    但并不是他要看的那一柄。


    “姓池的,你耍我?”崔玉澈怒由心起,两手握拳,字字从齿缝中透出。


    “崔公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池风问道。


    “你把沧浪藏在哪里?”崔玉澈几乎怒不可遏,残存的理智艰难抑制着他将眼前这人撕成碎块的冲动,“告诉我,任天阶人在何处?否则休怪我崔某人不讲情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池风见他气血上涌,一时也不敢惹怒他,不想他这一番话,反倒更加火上浇油。


    崔玉澈真气凝在胸中,贯涌至右拳,紧握之下竟发出骇人的爆响。


    “我最后再问一遍,任天阶,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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