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停在了那家门旁贴着“野味”二字的老屋前,我和二子下车去敲门。一踏上这厚实的大青石地面,岁月的苍松浮上心头。这里已经快到老街的尽头,再过去就是黑暗的荒野,夜风很冷,我拉高了拉链,走上门前的台阶。
只见那张普通的白纸黑字,和那陈旧的木门一样,斑斑驳驳。这家人家也没有亮灯,我先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然后又加重了一点,并叫了声“有人吗?”可是没有人理我。
二子说让他来,他上前重重地敲了几下门,并用当地话叫道:“有人没?接待客人喽!”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有人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回应,二子说那人听见了,让我们别急。
车子的发动机已经停了,下楼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老街显得很清晰,随着脚步声来到门口,老木头滑动,“嗞扭”一声,门打开了。一位端着油灯的老汗站在面前,眯缝着眼对我们说了什么,二子翻译道:“他说今天晚上野味没有了。”
“早料到了,我们只要住宿就可以。”我对二子说。
二子向那老汉转达了我的意思,那老汉点了点头,把门口让开,自己向里叫了声,然后就上楼去了,似乎他是不打算管我们了。刀刀告诉我,原来他是叫他的女儿下来。
果然,等老汉上楼之后,一为姑娘从小楼下到庭院里,她看上去也不算很小了,长得非常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刀刀先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那姑娘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我们道:“我叫大丫,你们跟我来吧。”
于是我们跟着她走进了小楼一层,黑乎乎的摆着两张桌子,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这味道让我心里不是很舒服。进去后,大丫走向了右边的一扇门,打开门上的锁后,对我们几个说:“里面刚好有四张板床,刀刀跟我上楼睡吧。”
“行了,你们女孩子家上楼休息去吧!对了,野味没有,酒有没有?”胖子边说边往厅堂后门方向走去,想查看查看。
大丫道:“对面的酒铺也关门了。你们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尤其不要去后院!早点儿睡觉!”她后面这两句是对着胖子大声说的,胖子停下了脚步,讪笑着答应了回到我们这边的门口。
一进这屋子,胖子就惊讶开了:“好嘛,这连灯都没装,知道我们盗墓的都自备手电筒啊?!好家伙,木板**就铺了块布,连褥子都没有,那木头缝还夹肉呢!这是陈尸的床吧?”他往里走了几步,接着说:“你看你看,窗户上糊的白纸都看不见外面,不就是个后院吗?竟然还打不开!哎,天真,你先别关门,搞不好一会儿偷偷再给咱锁里面了!”
我说:“你就打算这样敞着门睡?”
胖子挠了挠头,自己跑过去把门一关,“嗨,开着门风大,要真被人在外面锁了也不怕,有胖爷一身膘在,这种破木门撞开两扇也不成问题。”说完他就第一个躺在了门口的**,看上去睡得也挺舒服。闷油瓶也躺在了靠中间的另一张**,二子睡在了胖子那边靠墙的**,我就睡在了闷油瓶这边靠窗户的木板**。
这屋里简单到真的像停尸间,黑暗阴森封闭。盖得被子也是双层布而已,反正也不脱衣服,倒无所谓。可是我躺下后,就想起了闷油瓶说的有人尾随,还有来时山路上那一瞬间的奇怪灯光,对了,鬼玺,这里除了人名就它最重要。于是我把装鬼玺的包拿过来,塞到被子里贴身放好,这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
安静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应该是睡着了,似乎开始做梦,有一个人把手伸进我的被子,“靠,搞什么?把手伸进我一纯爷们儿的被子!谁啊?”梦里还有如此感觉,装鬼玺的包也出现在梦里,原来那只手是冲着鬼玺来的,是鬼玺让我做的梦?
“不对啊,这只手要把装鬼玺的包拿走!”我才反应了过来,狗屁做梦,是真有人要偷鬼玺,我大叫一声“谁?”坐起身子就去抓那包,可是只抓住一点儿边,根本使不上劲,被那人一拽就夺走了。然后我就感觉他已经跳上了床板,是要破窗而逃吧!可就在他跃出的一瞬间,我就感到面前一阵寒意劈过,许多**飞溅在我脸上。那人惨叫一声还是撞破了木窗,窜到后院里去了。劈了一刀的自然是闷油瓶,他紧随其后,古刀在出窗时挽了很大一个刀花,护着身子扑出窗口。
闷油瓶追出后,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就探出头去查看后院内的情形。后院里堆满了杂物,好像是为厨房做准备工作的地方,有柴火、墩子、大水缸、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水槽。手电光划过墙头,有很多血迹在上面,我厌恶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迹。看来他们追出去了,后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破院子有什么稀奇,还不让我们去,偷你东西不成?最显眼的是中间那个大大的长方形水槽,估计洗碗、洗野鸡、洗菜都是在这里面,讲究不了。可我突然发现还不止这些,这东西我很熟悉啊,竟然是一个石棺材!“靠!还好今天没在这里吃‘野味’,谁知道是什么野味?!”
胖子听了好奇,追问我,我便跟他形容了那个石棺材仅有的一些特点。胖子听完不肖道:“切,普通货色。看来这帮人也不消停,只是干嘛要把那么重的石棺扛回来?还是真需要这么个水槽?别说这家人不知道这是个棺材!”
我道:“可能吗?没听她不让你去后院看嘛!”
“哼,倒胃口,现在我连对面那家的酒都不想喝了!”胖子往地上啐了一口。
过了一会,闷油瓶从窗户窜了进来。我问他如何,闷油瓶摇头道:“被他跑了,退路策划的很周详。”
我心想能在闷油瓶手底下带伤跑掉,那可不是有一两把刷子!但还是安慰闷油瓶道:“不要紧,好在鬼玺没丢,他还留下了一条胳膊,我们也没人员伤亡。”
我能听见闷油瓶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躺回他自己的**去了。闷油瓶刚躺下,门就被人推开,我和胖子还有二子都冲了过去。结果走进来的是大丫,“你们在下面闹腾什么呢?!”
胖子不客气地回道:“你们这是黑店啊?竟然有人来偷东西,还好被我们打跑了,你说怎么回事?”
大丫一惊,尴尬道:“对不起,这我怎么会知道,不可能,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怎么会是黑店?东西丢了吗?”
刀刀从她后面冲进来,急着问道:“哎呀,有人受伤了吗?”
我对刀刀说:“放心,受伤的是那逃跑的人。”
“哦,那就好。”
我又对大丫说:“东西是抢回来了,可是你家的窗户破了,明天跟房钱一起算给你们。”
大丫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休息吧,我走了。”说完就逃回楼上去了。而刀刀则不愿再上去睡觉,说要在下面陪我们,这可难了。男女共处一室倒算了,可这小木板床也不够睡啊。结果二子主动把他的床让出来,自己拿出睡袋铺在地上。我还是睡回窗口那张床,一股子血腥味,还有窗外那个石棺,根本睡不着,就这么躺着熬到天亮。
一早,我们就离开了这家“野味”铺子。路上依旧没什么人,估计这里的房屋有许多是空着的。一直开到新街附近,才找见一个买早饭的铺子,吃了碗热乎的稀粥和烧饼,又多买了几个几个带着。然后我们把车停在了一个比较适合,又不太显眼的地方。
接下来刀刀带着我们开始徒步前进。回到老街尽头,从这里入山。
十万大山绝算不上秀丽,渐渐地就感觉到了穷山恶水的滋味,越往里走越荒。杂草荆棘遍地,道路基本上是看不太清的,偶尔能看到几棵枯萎的怪树,上面只有乌鸦难听的叫着。脚底下倒是还有老鼠这种坚强的动物窜来窜去,想踩还踩不上。
翻过了好多座山头,每一座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好在还不算很高的那种。这时候,在左手边出现了一块只有岩石的山壁,刀刀说要从那边往左绕过去。之后,前面的山头就开始越来越高,岩石崖壁也越来越多了。
走过一片干涸的乱石滩,我们所在的地形显得低洼了下去,两边是连续的山坡沟壑。刀刀停下来,对我们说:“这里就是‘死马沟’的入口了。”
胖子有兴趣地问道:“哈哈,是不是这里有很多死马?野马老了就到这里来等死?”
刀刀做了个怪脸,解释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死马以前肯定是不少,但不是自己到这儿来等着老死,而是意外摔死。”
胖子不信道:“哈,你少唬我了,就这地形,怎么可能摔死许多马?!”
刀刀一副“你中计了”的表情,继续说道:“哼哼!就因为看上去好走,但只要你骑着马一直往里行进,最后人和马都非得死在里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