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人马的头领一见是皇甫坚带着凉州军来了,脸都绿了。
他可不是傻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和皇甫坚这老匹夫硬碰硬?脑子有坑吧!
“撤!快撤!”
他扯着嗓子喊,调转马头就跑,生怕皇甫坚一个不高兴,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其他东宫兵士见状,也如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们这些兵马,本就是从东宫的那些士族中抽调出来的侍卫,很分散,临时组成的一个小队伍。
里面穿插了一些正规军而已。
如今见到皇甫坚,自然都吓得不敢再战。
皇甫坚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这帮家伙就跑的无影无踪。
换做以前,皇甫坚必然会追,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自己的目的是营救恒奕,而不是将那帮杂碎赶尽杀绝。
因为,现在斩杀了那五百人毫无意义,反而会消耗他们自身的战力。
孰轻孰重,皇甫坚是拎得清的。
尘土落定,战场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一些哀嚎的伤兵。
恒奕的人马在清扫战场,皇甫坚的人马也上去帮忙,帮着一起搀扶起伤员。
皇甫坚则翻身下马,走到恒奕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恒将军,你没事吧?”
刚刚恒奕的战斗力,皇甫坚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他打心底佩服这个女人。强的可怕。
心里再一次感慨,不愧是恒家军,连一个女人都如此无敌。
只是可惜,他们只来了一百人,若是来上一千人,他皇甫坚也能高兴的跳上一跳。
恒奕扯下衣袖,胡乱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摇摇头,“死不了。倒是你,皇甫坚,你们凉州军就来了这么点人?其他人呢?”
恒奕刚才就注意到皇甫坚只带了区区几百人过来。
不过,她认为,定然是皇甫坚自信带这点人马就能给那帮人吓跑,事实也差不多,皇甫坚刚一出现,那帮人的战斗力就明显下降了,这多亏了皇甫坚的助力。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皇甫坚救了她一命。
但恒奕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知道,皇甫坚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甫坚一听她这问话,也愣住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们恒家军就派了这么一百来号人?也太抠门了吧!”
两人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皇甫坚先败下阵来,他长叹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我们凉州军驻京的守军……中了楚世煦那狗贼的奸计,全军覆没了,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五百来号兄弟了。”
“本将军这次过来,也只带了三百人马,留下剩下一部分人,去东宫那边造势了。”
恒奕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楚世煦……他竟然敢……”
关键是,恒奕想不明白,皇甫坚的凉州军怎么就轻易被算计了呢?
加上皇甫坚这老狐狸这么精明,按道理说,不应该中了对方的算计啊。
也许是看出恒奕的疑惑,皇甫坚只好揭开伤疤,再次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可怜那些忠勇无敌的凉州儿郎了!”
恒奕一脸的惋惜。
虽说五千凉州军,可能一旦真的遇事,面临的是上万的兵马压制,他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五千守军,就这么惨死,未免也太过憋屈。
别说皇甫坚,就是恒奕此刻听了这件事,心里都窝火的不行。
恨不得立刻冲去东宫,绞了那帮人的狗头。
可想而知,皇甫坚那个性子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皇甫坚一拳砸在地上,愤恨地说:“这个狗娘养的!老子早晚要活剥了他的皮!”
恒奕深吸一口气,安慰皇甫坚,“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回去,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皇甫坚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走!”
两人带着各自残存的人马,一路疾驰。
路上,恒奕询问皇甫坚,现在皇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皇甫坚将楚世煦谋反的事,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恒奕。
“就是不知道,皇上现在如何了?”
恒奕担心皇上被楚世煦的人控制,那就麻烦了。
一旦天子被掌控,那么整个朝堂都将大变天!
大周也可能被改号。
到那时,再想挽回局面就难上加难了。
皇甫坚点点头,“郭谦说,窦戾带着人,把守住皇城的要道,皇上身边有武德司的卫士,东宫那帮家伙,应该没那么快能冲进去。”
“我们现在回去,郭谦带着为数不多的武德司的人,在三军主账中等我们呢,回去商量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恒奕点点头,她倒是被皇甫坚的冷静惊讶到了。
她了解皇甫坚,热血老头,遇事就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如今遭遇如此大的变故,也能如此冷静,可见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太大了。
皇甫坚想起恒奕的事,眉头紧锁,再次询问:“恒将军,还有一事不明。”
恒奕知道皇甫坚想问什么。
淡淡一笑:“皇甫将军可是想问我,为何只带了区区百人前来?”
皇甫坚点点头,“正是,恒家军威名赫赫,就算只带一千兵马,也能震慑宵小,为何……”
恒奕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二兄,为人谨慎,没有确凿证据,不肯轻易发兵。”
“他认为皇城异动只是谣传,不足为信。”
“说实话,这一百人马,还是我恒奕靠着自己的人缘,在军中临时凑来的。”
“不过,这一百人,都是我从自己的亲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皇甫坚听罢,不禁感慨万千,“原来如此,恒将军竟是顶着如此压力前来支援,这份忠义,老夫佩服!”
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恒将军有如此远见卓识,实乃我大周之幸!”
“要知道,若是确信京城有变,发兵前来乃是理所当然。”
“可如今情况不明,恒将军却能当机立断,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带兵前来,这份勇气和魄力,着实令人敬佩!”
“若是你二兄也和你一般果决,此刻的局面或许会大不相同。”
要知道,若是笃定确实是京城这边生出变乱,倒也没什么可说的,直接出兵就行了。
可恒奕能在不确定是否有人谋反的情况下,就敢贸然带着恒家军冲到皇城,不怕被陛下怪罪,治罪,这份勇气实在令人钦佩。
……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皇甫坚眉头紧锁,心里还在心疼那些被算计死的凉州军战士。
凉州军驻京守军全军覆没,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不知道楚世煦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这笔账,他暗暗发誓,迟早要找楚世煦算。
而恒奕则更加担心京城的安危。
楚世煦既然敢对凉州军下手,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说到底,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
三军主帐内,气氛相当凝重。
发生了这一系列的变故,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更难的是,现在能指望上的人少之又少。
不少朝廷官员世家大族,都纷纷站队,选择跟随楚世煦一起谋反。局势不利。
皇甫坚的随从让人给恒奕和郭谦上了热茶。
木桌上,热茶的香气升腾,三人却是一脸沉重。
皇甫坚眼里布满血丝。
每当停下来的时候,他就想起那些被算计死的凉州军,那些兵马都是他带出来的,却没能给他们平安带回去。
更伤自尊的是,没能让他们战死沙场,却死在了楚世煦的算计下,死的如此憋屈。
皇甫坚越想越难过。
“他娘的,楚世煦这狗贼,竟敢算计老子!五千凉州军啊,就这么没了!”
皇甫坚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
这番辱骂的话,他这天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但根本不足以泄私愤。
他心疼啊,那些凉州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兵强将,如今却成了楚世煦的刀下亡魂。
恒奕则紧抿着嘴唇,她太能理解皇甫坚的心情了。
身为恒家军的一员大将,她也带出很多精兵强将,当身边的人战死,自己也会心疼,更何况还是被人算计死。
恒奕十分理解皇甫坚,因此在皇甫坚发脾气的时候,她还让人特意给皇甫坚上了点酒,纾解心里的郁闷。
郭谦这个武德司指挥使,此刻也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心情格外的复杂。
恒奕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皇甫坚的肩膀,安慰道:“老皇甫,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咱们得想想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是啊,将军!”郭谦接过话茬,声音沙哑的说,“宫里的情况也不乐观。”
“窦将军带着人勉强守住了皇城要道,可楚世煦的势力越来越大,宫里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偷偷跑去投靠他了。”
“皇上……唉,皇上现在被困在宫里,身边只有几个武德司的兄弟保护着。”
皇甫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帮墙头草!等老子平定了叛乱,非得把他们一个个都吊起来打!”
其实,眼前这个局势他们已经分析过好几次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援军赶来,指望他们这点人马自救,根本是不可能的。
“老皇甫,消消气,”恒奕无奈地摇摇头,“现在骂他们也没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恒奕说得对,”
郭谦也附和道,“楚世煦这小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京城的各个角落,咱们现在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三人沉默了片刻,都在苦苦思索着对策。
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说二位,现在事已至此,皇城还需得我们这些人顶起来啊。”
郭谦一脸焦急。
皇甫坚点点头,开始分析,“依我看,咱们得兵分三路。”
“我负责联络城中其他还未表态的将领,争取他们的支持。恒奕,你带人继续去东宫那边闹腾,给楚世煦那小子施加点压力。郭谦,你就留在主帐,负责收集情报和协调各方行动。”
恒奕和郭谦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虽然简单,但却也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好,就这么定了!”
皇甫坚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老子这就去联络那些老家伙,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点良心!”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主帐。
树倒猢狲散,要知道,在利益面前,谁都是先紧着自身的利益出发思考。
京城的那些士族,自然也要为自己某一个前途的。
永晋帝年事已高,虽仍然是皇帝,但还能坐几年皇位?
世家大族必须要为他们的家族从新谋求一个新的靠山庇护,如今楚世煦已经开始行动。
而且从目前的谋划和布局看来,效果还不错。
他们自然是选择楚世煦。
至于一些中立派,迟迟不愿意做出站队举措的人,此刻也不再留给他们时间,现实会逼着他们做出决策,你不站队,到时候,无论是哪一方得势,都不会轻饶了你。
皇甫坚虽然是个武将,但在朝廷也是德高望重,谁不知道皇甫坚,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老脸还能值几分面子。
不过,京城的那些老狐狸们,世家大族,王权贵族,一个个都是老油条。
谁也不想轻易得罪人,若要说服他们,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郭谦,你那边有什么可靠的情报吗?”
恒奕转头看向郭谦。
郭谦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楚世煦的主要力量集中在东宫和城北大营,城南和城西的守军还未明确表态。”
“另外,城中还有一些隐藏的势力,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隐藏的势力?”
恒奕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郭谦摇摇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只知道,这些人似乎在暗中观察局势,并没有急于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