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于桂香的哭嚎声，大家伙跑得更快了，连带着拄着拐杖的符老村长，都健步如飞地快步上前。
饶是符婉刚刚听了王秀儿的话，有点心理准备，这会儿见到符大志的模样，她还是惊愕不已。
符大志浑身的衣服都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和黑色的脏东西，裤脚还不知道被什么划出了几道口子。
他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能因为大半个月没有理头发，头上跟顶了一窝杂草似的。
关键是符婉的视力太好，就往他头上看了一眼，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数不清的虱子在他头发里爬来爬去，头发丝上还粘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卵。
老天爷，符大志这是经历了什么？！
大家伙本来还笑着走过来凑热闹的，这会儿早就把笑容都收了回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符大志这分明是从哪里跑回来的！
一边的符老村长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两步看着符大志道：“大志，你这是怎么了？跟你一起的大癞子呢？你们不是跟王建设去南方打工了吗？”
“唔唔唔……”
听到王建设的名字，符大志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当即往后连滚带爬挪了好几米。
这副怪样惹得跟过来的狗都汪汪叫了起来，符大志被狗的声音一吓，立刻变得更惊恐起来。
他双手抱着的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干裂的嘴巴因为咬得太用力还出了点血，看得于桂香当即又哭嚎了起来。
“村长，村长！你得帮俺家大志做主啊，我家大志肯定是被王建设那个天杀的骗了啊！”
“俺的大志啊，跟娘回家，跟娘回家！”
围观的众人唏嘘不已，当即有两个男人看不过去，想要帮着把符大志扶起来。
谁料他们刚靠近，符大志就浑身发抖，抱着头直喊放过他。
符老村长见情况不对，急忙把他们喊了回来。
“大志的精神情况不太好，大家都别上前去。”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朝于桂香道：“大志他娘，你把大志带回去吧。他这样子，估计很久没吃饱饭睡好觉了。
赶紧回去，让他洗个澡，弄点东西给他吃。
等他睡一觉，再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于桂香闻言抹去脸上的泪水，慢慢扶起符大志。
她的儿啊，早知道就不让他出去赚钱了，穷就穷点，起码人还是个好的。
符大志仿佛看不见自家老娘脸上的痛苦，眼神里全是茫然和空洞，他跟个小孩子似的，紧紧跟在于桂香后面。
这副场景落在大家伙眼里，人人都是叹气。
哎，也是造孽啊！
符老村长敲了敲拐杖，也长叹了口气。
村里出去了两个青壮年，现在回来的这个这副模样，另外那个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广播报纸上都说南方赚钱机会多，村里肯定还有不少人想出去打工。
赚钱机会多，风险也多啊！不行，趁着这里人多，他得跟大家伙好好说道说道。
想到这，符老村长又喊了声正想离开的众人。
“都互相通知下，四点钟来祠堂开会。
这样贸然出去打工是不行的，要是不明情况就跑出去，能像大志这样跑回来的都算幸运！”
不幸运的，只怕就跟生死未卜的符大癞子一样了。
大家伙闻言纷纷点头，其中佝偻着背的符老二点的最为用力。
老天爷，看到符大志那模样的时候，他腿软的都要跪下了！
离开符家村的时候，符大志得有两个符老二这么强壮，现在呢，人都瘦得脱了相，要不是脸还熟悉，看身形谁敢说那是三十刚出头的符大志！
想到这符老二就为自己捏了把汗，得亏他临时跑了，不然他只怕骨头都不剩了。
还回家，想都别想了，没看符大癞子现在还没下落吗？
这个大新闻村里又能议论好一阵，村民们三三两两地离开，符婉本也要走，想了想又回头提醒符老村长。
“村长爷，这事要不你跟派出所的公安说说吧！”
“符大志一看就是碰到拐卖啥的了，还有大癞子，一个大活人失踪了，这些都得跟派出所那边报告下。”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打电话！”
符老村长赞同不已，他刚在想着怎么管符大癞子的事，符婉提醒了他，还是报公安最稳妥。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办，符大志不清醒，村里还有个知道一点情况的符老二，到时候配合公安，看看能不能把符大癞子找回来。
也算是尽了一个村长的义务了……
热闹看完，回去的路上符明还在感叹，“哎，你们说，好好的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们肯定是被卖了，符大志的指甲都是破的，这事肯定跟王建设脱不了关系。”
秦安宁闻言有些好奇，拉了拉符婉的手臂，“他们把年轻男人拐去做什么？”
据她所知，一般小孩子和女人被拐卖的多一点。
“挖煤挖矿打黑工，这还是轻的。要是更严重的，可能直接拉去把器官卸下卖了。”
“什么！？”
符明跟秦安宁齐齐惊呼出声，两人哪见过这样的手段，但想着符婉也不是个会瞎说的，当即面色都吓白了。
随后符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安慰自己，“还好还好，我就踏踏实实做我的渔民，回头再帮阿婉你送送货，我肯定不出去打工。”
秦安宁就更加了，她学的知识，足够她做一辈子的研究。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符婉本想去罐头厂转转，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即使有车，来回也要大半个小时，冬天天黑得早，还是明天买电器的时候再顺路去趟罐头厂。
叶小翠在家也没什么事，这阵子出海的次数少，渔网都补好了，见外头风不是很大，她干脆拿了块头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提着小篮子招呼符婉。
“阿婉，去海边赶海不？”
“去！”
符婉想了想一口答应，也找了块头巾出来。
海边风大，不包着点容易头痛。最关键是，不戴头巾回头还得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