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你是我的一切


    宝儿出生便没有父亲陪伴，她的人生无论童年，少年或者叛逆期，父亲的角色一直缺席，不仅成为宝儿心中的结，同样是秦浩莫大的缺憾。


    她孤单、委屈、无助，最需要关怀和安慰的时候，秦浩不在身边，现在父亲凭空而降，可不是单靠一两句话，便能拉近他们父女的关系。


    “我去看看她。”秦浩对着萧晗出口道，语气里隐隐带着紧张。


    “去吧。”萧晗温柔开口，她相信秦浩可以做到。


    “我回一趟剑宫。”无缺道，秦浩点点头：“记得代我向剑帝问好。”


    欲攻落日峰，解救薇薇的父亲、星儿、以及药老，绝影剑帝会是一名强大的帮手，由无缺前往，此事能成。


    两人一同迈出大殿，无缺化身剑意之光洞穿虚空离开，秦浩则默默跟在了宝儿后面，没有太靠前，双方之间始终隔一些距离，以免给宝儿形成压力。


    这宫殿长廊上，父女二人同时迈步而行，都不曾开口说话，宝儿脚步停下，秦浩也停下，宝儿迈开步子，秦浩又立刻继续跟上，画面显得很安静，此刻秦浩像是跟随在一位公主身后的忠诚护卫，两人保持着无言的默契。


    宝儿美目余光朝后看了看，跟着她，什么意思？


    她本想和母亲叙谈心事，找回年幼时的感情，这男人奇奇怪怪跑出来跟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顿时，宝儿身上帝光流动，脚步一踏，化为一道光影从主峰掠空而去，憨大叔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宜将自己困在狭小的房间里，应该去往开阔的地方放空自己，所以她不准备回房。


    秦浩抬头看着宝儿的背影，步伐随之迈开，水风神行步稍微提力，如影随行，亦像刚才长廊上画面般跟着。


    宝儿眉宇微微紧蹙，没完没了吗？


    一层花光从身体旋绕开来，环绕着她，花仙诀运转之下，无数花瓣从空中飘落，宝儿沐浴其中，御空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似飞驰的一束光辉，眨眼间横穿无垠空间，脱离百灵岛陆之外。


    秦浩迈着神行步，恣意的行走虚空中，飘逸如仙，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够稳稳跟上宝儿的速度，看着女儿施展凤花一脉的帝法，暗暗点了点。


    本事不差。


    以宝儿帝主之下境界，能将凤花的花仙步运用得如此精妙，私下一定下了不少苦功夫，不过，难以媲美他的水风神行步。


    秦浩感觉得出，凤花花仙步的精髓更注重一个幻字，此法运转之下降低气息的强度，使武者融入空间大道，令敌人难以从气息捕捉身形，即使不看功法中的武技，他也知道一定会是变幻无常的脚步。


    这恰恰是他水风步的入门技巧，更进一层之后，当修炼到水风闪及其以上的程度，神行步的威力会产生质的飞跃，不动则已，动则无息似水，快似狂风，更具备实战的杀伤性，将武者速度发挥到极限。


    所以两者相比，花仙步在神行步跟前，显得有些花哨了。


    秦浩当然没有要与宝儿比试的念头，他只是在想，应该让宝儿修炼更精妙的身法武技，继承父业绝学。


    两道身形一前一后从广阔岛陆上空飞驰而过，绚丽的帝影以及帝王气势惊得下方百姓发出阵阵震撼之声，很快，父女二人进入北海之内。


    宝儿站在一座巨大的礁石上，她双手摆在面前，对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发出畅意的呐喊，伴随她的呐喊声，只见海水翻滚不休，一头庞然大物从海底窜出，纵跃千丈，通体碧磷闪闪，阳光照射之下，那酷似龙头的巨口中发出滚滚沉鸣，威压感极其强烈。


    上古龙鲸出现，庞大的身体摇曳在前方，搅动着滔天水浪，以往这种时候，它会载着宝儿朝着更深层的海域行进。


    但今天，它没有靠近。


    龙鲸在宝儿前方的海水里徘徊，一双巨瞳盯着礁石上另外一道身躯，从这名人类身上，让它感受到了非常可怕的危险气息，而且从情势判断，他像是一名长辈，没有对宝儿露出半点威胁，龙鲸摸不清两人关系，最好的选择便是静观。


    “上古龙鲸。”秦浩神色微微惊讶，北海竟有龙族后裔，稀奇啊。


    自南域轩辕皇族被灭，那头护族八翼黑龙是迄今为止，秦浩唯一见过的真龙，他以为也是世上仅存的一头，没想到北海之中竟也有一头龙。


    “很久之前，我和母亲去葬神岛，路上碰到了龙叔，耗损数日，云柔娘才令它臣服，给我当宠物。”宝儿想起往事，露出甜甜的笑容。


    “龙叔？”秦浩嘴角微微蠕动：“很好。”


    一头帝主级宠物，而且是战力惊人的海龙系，天生的海洋霸主，不错。


    “为什么跟着我？”宝儿转身看着秦浩，两人的目光第一次认真对视在一起。


    宝儿已是成年人，如今生得亭亭玉立，已是当嫁之龄，秦浩虽然银发满头，面容却如二八俊秀，两人皆是气质超凡，所以从画面看上去，外人很难认为是一对父女，倒更像兄妹，又或者……情人。


    秦浩没有回答，为什么跟着？


    需要原因吗？


    不需要吧。


    “我生在凤花，长在九脉，北海就是我的家，二十多年过去，我对母亲的感情都已经很淡了，对父亲两个字，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丁点也没有。”宝儿说道，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父亲这个人。


    “我很抱歉。”秦浩微微低着头，他这一生终日疲于奔波，女儿这件事上，地确没尽到责任。


    “所以，我也不需要有父亲，你懂吗？”宝儿眼眸里泛着淡淡的雾水，也许这样说出口有些伤人，然而她对秦浩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她也做不到对着一个凭空出现的父亲撒娇。


    “不需要父亲。”秦浩口中低语，心里泛出一抹刺痛，紧接着，他笑了笑，手上翻涌一团神圣的光芒，伸向前方，递给宝儿，道：“给你。”


    宝儿目光看去，秦浩掌心之中是一柄折扇，但却并非普通之物，弥漫出一股浩瀚之力，当它一出现，仿佛这北海活了过来，隐隐间，宝儿似能够听见无数的精灵在歌唱，天地间所有灵气变得无比活跃，尽皆开始朝着这里聚集。


    “梦枝。”


    九脉圣物，凤花至尊佩戴神兵，持梦枝者，可在北界立于不败之地，宝儿目光带着几许震撼，她参加九脉沦武便是为了夺取梦枝，成为下一代凤花神女。


    如今，凤花至尊神兵，竟然在他的手里。


    “礼物？”她说道。


    宝儿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丹帝真大方，凤花至尊的神兵想拿便随意拿，想送人便可以随意送人，这不禁宝儿的脑海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战楼。


    战神殿似乎也是这样的行事风格，想要什么直接出手占为己有，五界无敢不从。


    如今，丹帝与落日战神又有何区别？


    但她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以为区区一件礼物便能博她开心吗？


    哪怕这不是一颗糖，也不是一束花，乃是整个北界最强大的神兵，她照样不会领情。


    “不是礼物，你应得的，凤岚至尊托付我交给你，如果你想成为神女，待北界稳定之后，随时可以举行加冕仪式，届时，我会邀请五界帝主观礼。”秦浩的语气有点卑微。


    “不必了。”宝儿断然拒绝，凤花至尊诚心托付，还是受丹帝威逼？


    宝儿参加九脉论武，是想给云柔证明自己，她并非云柔岛主眼中的无用之人。


    如今萧晗既然回来，固然还是亲娘好，所以有没有梦枝，真的不再重要，她什么也不缺，只想要一个亲人，那样会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不再孤单。


    “至尊答应支持你夺回落日峰，梦枝在她手里比在我这里更能发挥力量，你想赢落日战神，最好把梦枝还给她。”宝儿冷冷说道。


    “我与落日战神一战并非为夺回落日峰，也不为名利，很多事你不了解。”秦浩急忙解释道，他不出击，便无法生存，西凉，北疆，以及卷进来的南域，包括凤花九脉，都会从世上跟随丹帝一起消失。


    其中，也包括宝儿。


    “我不想听，你走吧。”宝儿转身背对秦浩说道。


    秦浩欲言又止，深深低下了头：“你的成长，我没有参与，当你需要父亲的时候，我不在身旁，这是我永远弥补不了遗憾，梦枝地确是凤岚托付我交给你的，你赢了九脉首席，理当如此。”


    “宝儿，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也许以后也做不好，但我必须让你明白，从你和你母亲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便下了一个决定，我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放弃一切，毫不犹豫，不遗余力，包括这条命。”


    “对我而言，你是我整个世界。”秦浩不清楚该怎么去做一名合格的父亲，他没有经验，但他的话都是真的。


    默默将梦枝收回，看到宝儿依旧无动于衷，仿佛背后是一个不相关的人，秦浩长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道阵之中，你不对扈千秋还手是在抗拒自己的血脉力量，宝儿，你要知道世上万物存在必有意义，力量从不分善恶，分善恶的是人，它和你其他的天赋一样，也是你的一部分，希望……下次不要傻傻站着给人打，我会心疼。”


    说完这些话，秦浩转身御空而去，宝儿再冷漠，他也不会放弃，如他所言，得知女儿诞生的那一刻，他便做好了奉献一切的准备，他会努力学着去做一名合格的父亲。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的。”感受着秦浩离开，宝儿挂满了泪水的脸庞绽放出阳光般的微笑。


    秦浩的声音她记得，不止一次出现梦境里，尤其九脉论武那天尤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