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冲他吼,只是疲倦地略带着些情绪去问他,也算是质问她。
李新亮沉默地听着,呼吸有些重,他看了看她,双手插兜朝窗户走去,步伐十分凝重,亦如他此时的心情。
沈奕霞埋怨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期待着他的回复。
这个话题已经提过无数次了,刚才晚餐的时候就闹得不欢而散,他不想再说话,因为他跟她讲过自己的态度了,他不想被她说服。
正是李新亮这样的沉默,这样的逃避态度,让站在身后的女人心里觉得十分憋屈!“李新亮,你不要把我的话老当成耳边风,你为什么总是一根筋呢?”她很着急,也很无奈,“你为什么总是说不通呢?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眼光放长远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啊
?”
站在窗前的男人眉心越拧越紧,他脸色有些阴沉。
她说他目光短浅,可她何曾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过?
他依然不答,视线看向窗外。
这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沈奕霞觉得很难受,她眼里忍不住含着委屈且气愤的泪水。但她还是克制着情绪,努力去说服他,“君浩是不会继承沈氏的,爸爸明确讲过我比他更具备企业管理能力,而且君浩对沈氏集团没有半点兴趣,他现在根本不在公司里任
职。”
“……”他依然没有说什么。
沈奕霞问得很直接,“新亮,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你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去继承你的新亮实业还是我们沈氏集团?”
李新亮瞳孔微缩,深吸一口气又重重一叹,新亮实业是百分百可以继承的,但沈氏集团就不一定了,变数太多,入赘沈氏李新亮没有安全感。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讲话?!”她生气了,胸口剧烈起伏着,“为什么明明很好的一件事情,你就是说不通呢?!”
李新亮转身看向她,淡淡地开口,“奕霞,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要去趟公司,刚才想起有点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今晚别等我了。”说完他便朝门口走去。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奕霞眼里的泪水克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听到卧室门关闭的声音,她心灰意冷。
他又在逃避……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奕霞表情变得痛苦,垂在双侧的手指紧握成拳,“……”她死死咬住了嘴唇,连呼吸都在颤抖!
她真的好无语,为什么三观如此不合啊?!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般目光短浅的母子??这新亮实业有什么破东西值得留恋??
李新亮的态度对于从小接受开放式教育的沈奕霞来讲,她真的无法理解!她只想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给孩子最好的平台与教育!
她现在怀孕了,眼看着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可丈夫对她的态度是怎样的??真令她心寒!
一步一步往后退,她有些颓然地坐在床上,泪水哗哗往下流……
李新亮有时候真的令她心灰意冷。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刚才走出餐厅时遇到的画面,再次想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那个曾经刻入骨子里的男人,她心中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回想起以前的甜蜜,她更是撕心裂肺。
她哭了,很伤心地哭了一场……
这段日子因为意见不合实在太压抑了,而且李新亮他妈妈总是什么事情都喜欢插手,也令她心力交瘁。
哭了大约十分钟,沈奕霞拿过纸巾抹干眼泪,开始用理智去思考。
今晚餐厅里遇到的那个男人,真的是秦承禹吗?
他明明已经……去世了。
自己会不会出现幻觉看错人了?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那个画面,她觉得自己得确定一下才能安心。
他为什么会在嘉城?而且还和叶菲菲在一起?这两人完全八杆子打不着好吧?
沈奕霞克制好情绪,她拿过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请帮我查一下监控……”她说了位置跟大概的时间,然后答应付给对方一笔钱。
美国,沈家园林。
别墅客厅沙发里坐着父亲沈信时和母亲张铃儿,以及儿子沈君浩。
君浩今天本来要上班,但被父亲一个电话给紧急召唤回来了。
客厅气氛沉闷,父亲脸色沉重,并谴退了佣人。“君浩,你向公司请几天假吧,去嘉城把你姐给接回来。”张铃儿心情沉重地开口传达家庭会议的宗旨,有了鱼尾纹的脸上满是担忧,“她怀孕月份这么深了,一个人在外头
真的很不放心,那个李新亮就是个粗人,他不一定能照顾好她,你姐大小姐脾气重,跟婆婆也未必处得来。”
“让她回来。”沈信时沉着怒颜,用严肃掩饰住担忧,“李新亮来不来无所谓,来就欢迎,不来也不强求,但是你姐必须得回来,孩子必须生在美国,由我们抚养。”
君浩认真聆听着,他捧着茶杯没有说话。
抬眸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眼里的泪花,他眸子里划过一抹黯然……父母最近为姐姐的事情也真是操碎了心。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依然是严肃的,“君浩,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是因为你跟李新亮打过交道,你可以去探一下他的想法,或是劝劝他,他若是愿意来美国,沈氏可以给
他提供好的职位,但前提是他必须能胜任。”
楼梯转角处,阳童童不经意间听到了楼下的谈话,扶着栏杆的她停下了脚步。
“君浩,你愿意帮家里这个忙吗?”沈信时话虽这样说,但肯定不是留有商量的余地。“君浩,你对嘉城也熟悉,主要是和那个李新亮是同龄人,可能你找他面对面谈一次话效果会好很多。”张铃儿也再次开口,“君浩,公司那边你跟你们老总联系一下请个假
吧?最好是现在就去嘉城,坐自家的私人飞机过去。”
什么?要让他去嘉城?
楼梯转角处,阳童童身形僵住!两条细细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一起!
君浩沉默了,因为他有自己的顾虑,那是一座伤心的城市,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涉足,因为他跟过去挥手说过告别。
“君浩……”张铃儿担心他会拒绝,也担心沈信时会生气。
自从知道了君浩的身世,夫妻俩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明显。
“好,我去。”放下茶杯站起身,沈君浩对他们说,“我去准备一下。”然后转身朝楼上走去。他面色平静不露悲喜,也没有表现出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