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卖掉了打我电话。”易泱总是这么干练。
“行。”
放下咖啡杯,易泱扬长而去,离开的时候,她连呼吸都是不均匀的。
坐在自己车里,她转眸盯着这家曾经售出无数她作品的店,曾经无数的纪录都是在她们这里打破的,比如衣服刚拿来,挂在她易泱的专柜,她前脚刚出门,后脚衣服就被打包付款。
难道她这些年卖的并不是自己的设计,而真像时颖所说,卖的是大牌效应?
易泱回到公司需要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她的手机一直很安静,她莫名有些紧张。
裙子因为没有挂在她易泱的专区,当然不好卖。
这个点,店里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的,但是看到那条裙子的客人没再多看第二眼。
回到设计部时,易泱冷漠地坐回自己位置,她打开电脑特意将手机放到鼠标旁,并确定这不是静音状态,是的,她在等店经理的电话。每一秒都令她感到忐忑。
直到下班回家,易泱还没有等到任何回音,这已经很反常了。
也就是说,她设计的服装如果不贴上她易泱的名字,就很难卖出去。
时颖的话应验了。
直到一个礼拜后的某天中午,易泱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滑过接听键……
“易大设计师,您朋友那条裙子卖出去了。”对方声音无波。
“嗯。”她也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只是价格……”经理觉得很抱歉,抱歉得有些说不下去。
“你卖的多少?直说吧,没有关系的。”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短暂的沉默后,店经理说,“558块钱。”
“……”易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局促。
“易大设计师?”对方不解。
她回神,淡淡地说道,“这些钱你拿着吧,我朋友不要了。”“易大设计师?您是生气了吗?”对方焦急了,声音温婉态度特别好,“请听我解释,她这条裙子的设计真的没有特色,我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们店里生意向来很好,服装每天都会上新,压得最久的衣服
也不可能超过24小时,可是您朋友这件已经压了一个礼拜,如果我再不降价出售,会直接影响店里的业绩,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没有生气,我朋友说的,卖掉的钱你拿着就好。”她冷静地说。再生气也不会生她的气啊。
“那您以后的设计作品……还会放我们店里出售吗?”经理语带焦急。
“放。”她说,“有了新作品我就会拿过来。”
“好的,谢谢谢谢您!”手机那端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您朋友的设计以后有一点点进步,我们也会帮忙出售的。”
“……”易泱的脸色非常难看。
挂断手机,她情绪特别特别低落。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心情做设计,状态特别不好,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讲无疑是最致命的。
出自她易泱之手的服装,最低的售出价格是569万,这件居然只售了558块钱……真是一种讽刺。
因为状态不好,也因为认识到自己设计上存在的问题,所以易泱原本设计好的婚纱自己是越看越不顺眼,在制作室里,她发疯般用剪刀亲手裁坏了那些只需要缝合就可以成型的布料!
隔壁制作室都能听到她的歇斯底里,同事们都纷纷不解。
这一个礼拜以来,盛誉一直忍着没有下来找时颖。
她明明有专属电梯的指纹密码,可是她居然一次也没有出现,做得可真够绝的!
盛誉面色阴郁。
那个小女人在做什么?全身心地投入设计吗?她有没有想他?
设计部里前段时间的硝烟身为总裁的盛誉并不知情,时颖不说,杨建也没有报备,自然也不知道小颖跟易泱在暗中比赛。
今天,刚主导完一个重要的会议,盛誉给杨建打去电话。
“总裁。”
杨建接起听筒停放下了手中所有动作。
“小颖下班了吗?”他声音低磁地询问。
“总裁,时颖最近都在加班,和唐糖一起设计婚纱,不过今天唐糖好像率先离开了,时颖现在一个人在制作室。”
“她是几号房?”
“11号房。”
盛誉又问他,“下个月巴黎时装展,她有参加吗?”
“有,我直接内定了一个名额给她。”杨建说道。
男人眸色暗了暗,“她什么态度?不高兴还是欣然接受?”盛誉知道内定这种事情时颖一定是敏感的。因为她怕人说闲话。
“她欣然接受了。”杨建压根就没有提易泱那茬。
盛誉忽然又有这样的担心,“只有一个月了,她还有时间帮着唐糖设计?”
“……”关于这点,身为主任的杨建就不知情了。
……
夜色渐深。
易泱今天早早下了班,她最近状态一直不好,把设计好的婚纱剪碎后再也没有设计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因为压力前所未有的巨大,她习惯了喝酒,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在内心承认,她或许是灵感枯竭了。
夜晚,她站在自己公寓阳台,迎着晚风在拨打一通国际长途。
全程讲的是英文,与她的好朋友皇室御用设计师聊莱丽公主的喜好。
天骄国际,11楼的制作室。
已是晚上十点,11号房间里还亮着灯。
盛誉已经吩咐厨师准备好了可口的夜宵,他此时正站在11号制作室外抬手敲门,没有马上等来回音。
他和时颖已经很久不联系了,自从那晚送她回幸福巷,她说她要去相亲,他动了怒轰她下车……
之后俩人就没有打过照面。
再次抬手敲门,时颖从里头将门打开,撞入他深邃墨黑眸中的时候她微微心惊,不等她关门,盛誉伸手抵住了房门。
她看着他,不染纤尘的脸上有些漠然。
“我让厨师准备好了夜宵,一起上去吃吧。”他目光静静锁着她的面容,五官深邃如雕刻一般。
站在门口,时颖盯着这个颀长英俊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的男人,她摇头,“我不去。”
果然的拒绝让盛誉有点受伤,他可是鼓起了勇气才来找她的。
他久久凝着她,耐着性子问, “你生气了?”
“生什么气?”男人寡薄的唇动了动,绝美容颜上没有多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