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此止步的话,也许真的就会回到原点。那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傲无比的女王,而她则是她身后最强大坚定的影子。两条相贴的平行线那么靠近却无法再次相交,那样的人生又会是一番如何的情景呢?可是老天最爱开玩笑,或者这就是命吧。
“你是不是醒了很久了?”虽然这么问,但是对于答案东寺皓雪了然于心。
“…嗯”好半天暗七吐出一个字。规规矩矩的躺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正上方的床梁。皓雪也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向上看,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对于床上这个女子的想法,她实在弄不懂,不知为何心底闷闷的。人转向外间,口气森冷的命令道“诺儿,将剪子,生肌止血膏以及纱布统统都给朕拿过来。”
很快诺儿就捧来一个药箱,盛平帝所需的任何东西都在其中。还没靠近就又能感觉到女子散发的杀气,虽然已经很薄弱,可昨日刚尝试过这般滋味心中胆怯,这时深受影响。
东寺皓雪的脸色也微变,她接过药箱直接坐在床沿边。这瞬间在诺儿眼里的老虎突然间变成受惊的小白兔,不得不叫她瞠目结舌。
不希望被人看出端倪,皓雪只想打发殿内多余的人“诺儿,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给朕好好守着锦绣宫。”说完却发现身边根本没有动静,原来诺儿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不由得她提高了嗓门斥责道“朕的话你听不懂吗?!给朕退下!”
盛平帝的震怒才把诺儿喊回魂了“求皇上恕罪,诺儿知罪了!”吓得她跪地求饶。
皓雪不愿多说,抬手示意,诺儿连忙躬身退离了内殿。但是真正她放心皇上与陌生女子相处的原因是她看出床上这个人对于皇上没有一点杀伤力,否则如何她都不敢让皇上独处。
此刻若不是还有个隐而不露的新暗影守卫还存在,她俩可以算是独处了。
她有那么可怕吗?虽然自认冷了点,可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武功高强的暗影吓成这样吧。东寺皓雪瞧着床上不断往内缩的女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若不是床就那么大,还不知她想钻哪去。低头发现,先前她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此刻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
本是灰色暗淡的画上增添了几抹色彩,如同黑夜在此刻正是破晓之际,美艳不可方物。顿时丝丝笑意凝固在嘴角,皓雪的心思复杂了许多。整颗心很久之前已经结冰,可不知何时冰山一角有了融化的迹象,就为了眼前人。
暗七已经挪到最里了。这样的感觉她不懂,扑通扑通的心跳的厉害,擅长的控息完全不管用。她只知道如若不是受伤使得全身软弱无力,她必定飞身跳到床梁上。暗七瞧也不敢瞧一眼,可就是能感觉到女王靠自己越来越近。
不一会工夫,身上黏黏的,这不知不觉中竟然出了那么多汗。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没能忍住,暗七“嘶”的一下□出声。
不过这一声也打破了异样的气氛。东寺皓雪没有再贴近只是轻声淡语道“解了外衣,该换药了。”
好不容易缓解下的气氛就这一句话,又让暗七窘迫不已。对于练武之人而言受伤治伤都是家常便饭,她不加思索的说道“主人,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是第一次她的暗影守卫说话超过五个字,皓雪没有回应,依旧拿着剪子注视暗七。无奈之下暗七只能微微颤颤的解开外衣。
面对偷袭的暗器可以从容应对,面对突来的刺剑无所畏惧,可在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子面前,即使没有暗影堂的宗旨所在,她同样缺乏抵抗力。
一件外衫花费好半天才解开,不过东寺皓雪没有丝毫不耐,小心谨慎的剪开暗七身上的旧纱布。
这一晚药效还是明显的。伤口处轻柔的涂抹着药膏,即使在其他旧伤上也没漏过。
暗七对此不以为然,可是低着头看着这个一声令下就能使得同乐国变天的女王仔细的为自己治伤,木然的心活了。没有震天撼地,只是一丝丝暖意涌入。
师傅的训导她不敢忘,可是她的心不受控制。"咚...咚..."两人的心跳频率达到了一致。指尖划过肌肤,麻麻酥酥的,所有的伤痛都被遗忘,眼底有了她的存在。不是因为她是同乐的皇帝,只因为是她。
暗七腹部的伤口,虽然止血了,可是依旧令东寺皓雪感觉触目惊心,“还疼吗..”当她倒在怀里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的守护者。那时的暗七气若悬丝,因为遇袭之事惊魂未定的皓雪更是惊慌失措,在两个皇子面前在众人面前失去了她盛平帝的沉稳冷静。那一刻她只想救回她,她不容许她有事。
没有回答,伤口还是隐隐作痛的,但是对于暗七来说。这样的痛根本比不上心底的悸动。东寺皓雪圈着她的身子缠绕丝布,这些事明明不该是她来做,出于暗影的本能暗七抗拒着不明的接近。
当她听到她说的那句“把生肌止血膏拿给朕,还有再给朕白纱布。”,她的主人,同乐的女王亲手为她抹药包扎。这二十年来,她终于清楚的聆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经历过数次生死场面,可都从容不迫。原以为这一生就是效忠皇上,将永远隐秘在黑暗里,成为皇上的影子。
这次遇袭事件就是一场意外同样是场变数,所有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譬如女王的担心,譬如此时女王亲自包扎上药。即使暗七她是块木头,对于这些事也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她不懂感情,或者是感情这东西对于暗影而言应该是绝缘体。可偏偏最不可能的人最不可能的情感真真实实的存在了。
冰块与木头产生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