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番天地异变正是魔族铁部的手笔。
天魂城此刻犹如孤岛,三面被围。独剩背后通往人域的通道。
上百万魔卒前赴后继,潮水般拍打着天魂城。天空、地面到处是狰狞的魔族战士。
铁绗正与赶来此地的寂照天人厮杀。
铁砧与铁玧则和困天魔君厮杀。
铁元指挥魔卒死命强攻天魂城。
铁脊躲在云层深处,一边忙碌着布置黄泉落魂阵阵基。
一边,等着看看有无别的人域天人救援。
另一边,铁昶、铁赟围着一名娇艳如花,身形曼妙的女子,不断纠缠。
这里有人域天道压制,所以这些魔族将者即便有着等同于天人修为的战力。
若单对单应付人域天人,也是有败无胜。
同样,那深渊魔女一夕具有王级修为。可惜与他们一样。而且因为太过靠近人族城池,实力愈强,压制愈大。
好在王级就是王级,绝非将阶可比。
铁昶、铁赟已是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一夕却是毫发无伤。然而想要速战速决,打死对方,也殊无法子。
鬼方骨魔皮厚肉粗,骨骼坚韧,即使在魔界也是出了名的难杀。
两个家伙得了铁脊关照,务必用死缠的方式,阻止魔女一夕参战。
但心中也在默算时间,一旦黄泉落魂阵开启,压制力消失,便须即刻逃之夭夭。
否则,遑论两个魔将,就是七个魔将齐活上,也是被一夕生生打死的份。
足足三个时辰。
天魂城三千镇魂军死伤惨重。
人域天人始终只有寂照和困天参战。
旁人不知存什么念头,或是单纯为了防御,一直没有救援前来。
终于,黄泉落魂阵最后一块阵基被铁脊填满。
这一刻,两界战场天地放光。脚下传来隆隆的,几似机械运行之声。
魔相门大惊。
不远的天狼岭与天骨城,也都骇异莫名。
大家全程懵懂。
压根不知魔族为何不惜代价的死命进攻。
与此同时,铁昶、铁赟,携手而逃。
片刻来到铁脊身旁。
铁脊看看他们身后。颇有不安地问:“没追来?”
铁昶回头看看,“好像是。”
铁脊揣揣道:“没追来就好。好歹同为魔族,总不能帮着人族对付咱们。
铁昶刚想附和。
“咯咯,你就这自信?”
银铃笑声响起一刻。
一夕来了。
亮片长裙,托胸束腰。赤发如焰,肤色如雪。
洁白、火热,宛然冰与火的交融。
铁脊莫名兴起冲动。
随即觉得不对,立时骇然失色。
皱皮老橘般脸上,靛蓝色浮现,瞬间又煞白一片。
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近旁的一夕。
“你、你……”
根本不知她什么时候到的?
总之就那么出现,好像原本就在。
“你什么?看你样子很奇怪嘛!怎么,不认识我了?咯咯……”
一夕笑靥灿烂。
一副很开心认识你的样子。
原本成熟可摘的性感瞬间有一种娇俏可爱。
偏生铁脊半点不懂欣赏,反而脸显死灰。
色厉内荏地道:“一夕,你的媚功休要对我施展。咱们铁部铁心铁胆,心如铁石,决然不惧。”
“咯咯……是吗?”
“当然。咱们铁部素来不忘主恩,世代尽忠。而你们沉沦魔族,蔽惑主聪,割据一方。
此事魔日可昭。
而今皇朝大军将至。
一夕,我劝你早早俯首,不要再留恋千夜那个叛逆,免得惹怒魔主,落得身陨魂散之劫。”
铁脊此语终于恼了一夕。
蛾眉竖起,笑容骤然消失。
斥道:“不忘主恩,世代尽忠?铁脊,你恐怕是忘了你族的槐爵,那可是导致森罗域失败的最大叛徒。”
铁脊不服地道:“槐爵乃本部最杰出的族长,若无他当机立断,本部此刻怕是要和你们沉沦深渊。”
“放肆……”一夕喝道。
铁脊道:“一夕,你也休要凶恶。壁垒已启,魔主大军不日将至。我劝你莫要二心,还是早早想好退路,免得被魔主擒了,到时生不如死。”
“魔主?呵呵……简直一派胡言。”
一夕斥责,又道:“我一夕只认千夜为主,温布刹又算什么东西?
魔界只有万象转轮皇,也只有森罗皇域。
末日皇朝就是魔界的叛逆。
告诉你铁脊。
咱们是森罗部,不是沉沦族,深渊只有森罗七王,不是什么沉沦七王。
你们鬼方部背主忘义,还劝我一夕勿要二心?
哈哈……可笑……滑稽……”
“一夕,勿要冥顽不灵……”铁脊摆出苦口婆心的姿态。
“此刻两界合并之势已成。通道将开,有黄泉落魂阵在,人域压制不在。大势之下,别说千夜已陨,就是还活着又能如何?”
任他道理一大堆,一夕浑然不顾。
“休要多说废话。铁脊,你所谓的黄泉落魂阵,等下去我的万阴蔷薇堡看看,就知道究竟了。
你以为你们铁部的小动作,我一夕会没留意?铁脊你也太小看我森罗部族的底蕴了。”
铁脊闻言一愕。
一夕之说,什么意思?他悄然感知,人域压制全消。这里正与紫薇星陆合并。
没错啊!
惑然不解中,续道。
“一夕,你是沉沦七王之一,也是我魔族强者,咱们现在正为皇朝开疆辟土,你……”
“呵呵,现在知道我是王了?十八年前,怎么不这样说?
趁我魔气未复,带人围攻,差点被你害死。倒有脸站着说话……跪下……”
一夕觉得这个家伙太聒噪。
所以先是言笑晏晏,似乎见到多年老友,和气异常。最后两个字,陡然提劲猛喝。
隆隆声音,仿若天音,霎那震慑住铁脊魂魄。
禁不住在半空,跪了下来。
“铁脊,你……”
察觉铁脊异状,铁昶话到一半。
一夕眼神瞥来。
淡淡地道。
“你也跪下。”
铁昶如奉纶音,不由自主跟铁脊一样。
铁赟吓坏了,回头即走,逃往天魂城。
那里同伴最多。铁部强者俱在那里。不管挡不挡得住,人多总比单独面对好。
一夕也不追,嘴角挂着鄙夷笑容。
法则压制,不过一瞬。
跪地之时,铁脊业已清醒。他也索性不起身了。魔界之中,将军跪叩王者,理所当然。
也就一夕是沉沦王者,才让一干铁部强者不以为意。
换做别族王者,漫说见到人,就是声音,也要跪下聆听。
当然,铁脊这会仍有懊恼。
原以为一夕十数年如一日待在万阴蔷薇堡。
两界战场开启之前,绝无可能来坏自己等人计谋。
毕竟她也被人域天道压制。战力难尽。于强者来说,无疑朝不保夕。
谁知明明极有把握,却失算了。
他跪在空中,肃然举目。
“一夕,你太顽固了。据我了解,昔日千夜大君喜新忘旧,恋上了妖族新皇。
你却始终不渝。
真是死心眼。
何必呢?
现在皇朝蒸蒸日上,魔主魔威盖世,诸天无敌……”
“小小魔将,也敢妄议君主之事,真是大胆。”
被铁脊当面掀开旧创,一夕恼恨难当。
瞥他一眼。
流盼美目里面,火焰腾腾。
“慢……”
“还有什么鬼话?快些说,反正也不怕你逃……”
铁脊苦笑。
一夕是王级强者,尤其刚刚消了人域压制,可以火力全开。
再不是几个魔将联手,便可抵御。但仍试图挣扎着说降一夕。
他不想皇朝大军未至,自己却已成了阶下囚。
这种功亏一篑,为他人作嫁衣,真真郁懑万分。
“一夕,你也莫要骗我。黄泉落魂阵乃皇朝顶级大阵,你虽是王者,也非轻易可覆。
你就不怕皇朝大军来了,无法交代。而且我鬼方部落并不差你沉沦一族。
一旦鬼方强者降临此界,看你怎生应付?”
一夕笑吟吟低头看向铁脊、铁昶。
“鬼方铁部,好威风!魔族规矩,见王者即拜。你们违反也就罢了。
当年还想趁虚强杀本王,取本王规则自用。
胆子真大。也不知是鬼方教的,还是皇朝风气如此?”
铁脊、铁昶无语。
说到当年被铁部偷袭,一夕又恼又羞。
当年若非侥幸,不定真被铁部得逞。
想想真险。
忿火中烧之余,威势逼人。
王级法则遽降。
铁脊、铁昶不由自主,如筛涩抖。
魔界不像人域有所谓的至理道德。
类似,一时强弱在于力,千秋胜负在于理。这种话语,在魔界,就是屁话。
更没什么锄强扶弱,只有弱肉强食。
恃强凌弱是家常便饭。
魔界强弱之分,取决于法则的领悟程度和操控多寡。
王者法则溢散,将者自会生畏。就像兽界之中,一切实力为尊。
两个将主在自己面前屁滚尿流。
一夕嗤之以鼻。
真弱!换做咱们森罗族将主,起码能反弹一下,甚至动几下手。
鬼方部堕落了。
也是。
魔界疆域自被温布刹掌握,谁不堕落?
笑了笑。
“别怕,本王暂时不会打死你们。本王还要等麾下大军来此。
说来可笑,你们心心念念取消人域压制,却挖了大坑,自己跳下去。呵呵……”
一夕很得意。
美眸流转,看向不远的天魂城。过了一会,收回眼神。袍袖一拂。
铁脊、铁昶忽然变小,钻入她袖子。
瞬间,一夕消失。就像从没来过。
同时,铁赟来到天魂城上空。大喊道:“铁砧、铁绗,不要打了,铁脊、铁昶被魔女一夕抓了去。”
铁砧、铁绗闻言惊愕。
双双虚晃一招,脱出战圈。
寂照、困天也不追。
困天杀性奇重。
打一眼色,要寂照留在原地监视魔族,自己一个闪身,降临天魂城上空。
趁魔族高手无暇顾及,先对付那些兵卒。
手掌连拍,跟打蚊子似的。
百万魔卒顿时死伤惨重,哀嚎遍野。
铁绗、铁砧顾不着这些。
铁脊是他们头目。万年前因为空间异变,不慎来到人域。
大家伙相依为命。
眼看功成,等待皇朝赐封之际,竟被沉沦之王捉了去。
怎么办?
人域压制失去。确实释放了他们的战力。但沉沦之王一夕也脱了禁锢。
十八年前那场狙击,一夕与他们仇怨极深。
往年因为人域压制,互相奈何不了,才相安无事。
此时一夕战力全复,以王者法则降临。
皇朝大军倘然来得稍晚,当真是君临此界,举世无敌。
几个家伙相顾无言。
平日都是铁脊出谋划策。蓦然被捉,几个人就像残肢余体,因为大脑猝死,动弹不能。
总之不知该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