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广涛的记忆被卫决的话勾起。
年轻的时候，他的确和卫决的母亲是两情相悦的，他当时条件很差，可是卫决的母亲却什么都不介意。
有情饮水饱。
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他决定要撑起一个家，上进地工作，给她和自己孩子最好的生活。
一开始发展得也挺好的，可是后来……
他出了事故，双腿不能再站立，他没有收入，妻子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年幼的儿子，一个刚看着正要变富足的家庭，迅速像花朵一样枯萎。
他的性格逐渐变得暴躁，这些年格外易怒，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可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
可是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忍受了这么多年，甚至陪伴了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因为感情的话……
恐怕他的妻子早就跑了，哪里会守着他到现在？
今日卫决这番话，属实说到了他心尖上，卫广涛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不过这样并不代表他就同意卫决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
但他还是沉声道：“这能一样？那个小姑娘才多大？她知道你是什么身份？知道你是什么家庭？你以为像你妈这样的女人打着灯笼世界上还能找到第二个？”
“不能。”卫决倒是答得很快，但是也很快开拓了属于自己的话题领域：“她也找不到第二个。”
卫广涛：“……”
他气得道：“真是死脑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在告诉你，那个小姑娘绝对不会对你像月月对你一样不离不弃，更不会像你妈对我一样。”
卫决抬眸，目光带着凉薄之色。
“父亲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她不会？”
“她看着就年纪小，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又在一起的，可是等她想通了，你以为她还会和你这种山里来的人在一起？”
“所以父亲是觉得，她年纪小不靠谱？”
卫广涛没说话，他确实有一半是的想法是这样认为的。
那姑娘看着太小了，一看就是需要照顾的主。
“父亲忘了，母亲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是个小姑娘。”
听言，卫广涛一顿，目光不由得落向坐在床沿一侧的妻子身上，卫母现在不似年轻般貌美了，她头顶多了很多白发，两颊也有很多皱纹，但精致的眉眼不难看出她昔日的风韵。
卫决的长相是随她母亲的，五官比例什么的都长得很漂亮精致。
当年，她跟着自己的时候，的确是个小姑娘。
可是现在……
卫广涛突然不想说话了，他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拖累了他们。
两人夫妻这么多年，卫母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你别多想，我和阿决从来没觉得你是个拖累，亲人之间，应该互帮互助呀。”
两人的爱情早就变成了亲情，不分离的那一种。
卫广涛却没有再说话，但他的情绪明显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上半夜，卫广涛睡着了。
卫母拉着卫决到门外说话。
“你晚上说的那些话，你爸应该是听进去了，他脾气明显收敛了许多，妈也帮你多说说，这几天就辛苦宁宁那孩子自己呆着了，她一个人没关系吧？有人陪着吗？”
想到孟清宁，卫决心口有些酸涩。
火锅才吃了几口，就丢下她来医院了。
“嗯，她保镖陪着。”
“你可千万别怪你爸，他就是这两天心情又不好，或者听谁乱说了什么。”
“嗯，我知道。”
有些轻重，卫决还是分得清的。
卫母松了口气，轻声道：“过来的时候吃饭了吗？饿不饿？”
“不饿。”卫决淡淡地开口：“妈，你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这怎么可以？你明天一早要回去找宁宁吧，没休息好的话开车不安全，你去休息，妈来守着。”
“不用，明天我让小胖过来接。”
“可是……”
“我身体好，妈不用担心。”
无奈，卫母知道和他争不过去，毕竟卫决从小就把家里的事情扛着，他都已经扛习惯了，就算她在这里坐着不去睡，卫决也是不会自己去休息的。
想到这里，卫母只好点头：“那我先去睡几个小时，醒了以后换你。”
“好。”
病房里陷入安静。
卫决独自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他取出手机，亮起来的屏幕是被白天穿情侣装拍照的那张照片。
白天他没有认真细看，这会儿看了才发现小姑娘似乎有些羞涩，而他的手揽在她的肩上，两人靠得很近。
一看，就是般配的一对。
卫决唇角微微翘起。
这一世，她终于是他的小姑娘了。
翌日
江月月很早就过来了，小胖送她过来的，她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早餐，看见医院长椅上坐了一晚上，漆黑的眼眸略有些猩红的卫决，心疼地开口道：“我给你准备了早饭，你吃点吧卫决。”
卫决看了一眼江月月手中拎着的保温盒，淡淡道：“谢谢，不过我不饿，让小胖吃吧。”
小胖：“……”
江月月特意做给卫决的，他哪里敢吃啊？
卫决起身，走到小胖身边：“我去洗把脸。”
“好的卫哥。”
等卫决去了洗手间，小胖才看向江月月，小声地道：“我呆会要送卫哥回去休息，你要不要顺便去公司啊？”
送卫哥回去休息？
江月月听言忍不住眯起眼眸。
“你送他去哪里休息？”
因为他和孟清宁一块离开了，可是江月月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按照孟家的有钱的程度，应该不会去住酒店。
小胖也没有多想，刚想直接说地名，却突然想到什么，卡住了。
江月月见他不说话，疑惑：“小胖？”
小胖挠挠头，“我有点忘记是哪儿了，明明卫哥和我说过的，我突然想不起来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了。”
江月月：“……”
真是个废物，他活着有什么用，笨死算了。
江月月被他气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想说。
正好洗了脸，整个人完全清醒的卫决走过来，他不知在想什么，走到江月月身边的时候停下来，终于正眼看她。
“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我住哪儿，似乎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