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战场,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冷秋月的声音很低,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情绪,又似乎带着百转千结:「我从来没有来过战场,也从来都不曾知道这个地方。这种无比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本不应当出现在我的身上。」
卓君临脸色不由微变,其的神色之间也露出了一丝异色。
以冷秋月的年岁和身世,根本不可能有曾经进入战场的机会。
那么,冷秋月的那种奇妙感觉究竟又是从何而来?
「自从进入战场开始,我便发觉很多东西似乎似曾相识。」冷秋月苦笑:「那漫天黄沙的骨骼,血雨飘动的腥气,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那样的熟悉。」
卓君临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冷秋月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甚至平常每说一句话都有着道理。
如果这话是出自卓紫衣之口,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将那个神经病先打一顿,然后大家各自回去睡觉才是正经。
可这话出自于冷秋月之口,却不得不让卓君临心中一沉。
「我终于想起来,小的时候,我娘曾经跟我说过这战场之上的事情。」冷秋月苦笑:「虽然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小,甚至很多事情都还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忆,可是我却能清楚的记得,阿娘在临走前说过的那句话,‘在战场之上,不要相信任何的言语,不能以自已的善良之心同情任何人。因为可怜之心,必定有其可恨之处。」
卓君临心中不由一震。
在战场之上,不要相信任何的言语,不能以自已的善良之心同情任何人。因为可怜之心,必定有其可恨之处。
这得是心中究竟有多大的憎恨,才能说出这般言语。
「阿娘死的时候,我还只,我清楚的记得阿娘全身的经脉尽断,原本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大好年华,对于一个圣境的修行者来说,或许只是人生的开始而已。可是那一年,阿娘夜夜咳血,日日生不如死的挣扎。」冷秋月的眼神平静:「当时的我并不懂,甚至连父亲和我都不让靠近,在阿娘断气的时候,眼睛一直不肯闭上,手中死死的握着一柄断剑,甚至在阿娘走后,父亲也根本拿不下那柄断剑。」
「你哥哥,,,,,,」
「我的四个哥哥,都是父亲收留的孤儿,并非与我有任何的血脉亲情。」冷秋月摇头:「可是,他们对待阿娘,却从来都没有半点不敬。」
「你娘叫什么名字?」
卓君临感觉自已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居然这么久了,都从来不知道自已丈母娘的身份。原本卓君临以为丈母娘应当也是和冷血恩一样出身绿林,可是现在听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温笑仪。」
「素手菩萨温笑仪?」
卓东来不由一惊,失声惊呼。
「你知道?」卓君临眉头不由一皱。
「素手菩萨温笑仪,玉手观音温君仪,修行者之中的年轻一辈,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温氏双姝的名号。」卓东来面色之中带着尊敬:「两位温师叔可是道门之中不世出的天才,三十余年前曾横扫漠北,直接将为患多年的的沙漠贼匪全部清除干静。曾经亲率人族参与神武会盟夺魁,后来据说陨落在战场,甚至江湖上还有很多人谈起她们之时说过,如果她们现在仍还活着,她们甚至比起现在的杨文君杨师姐都不遑多让。」
「这么厉害?」卓君临的脸色变了。
此时,卓君临的心中却突然露出了一丝寒意。
即然传说温笑仪陨落在战场之上,可是按冷秋月话里的意思,温笑仪分明便是死在秋月山,那么在温笑仪的身上,究竟还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一位堂堂圣
境强者,竟然会经脉尽断夜夜咳血?
这件事情之中,本身就充满了离奇之处。
即然温笑仪是死在秋月山,那么温君仪呢?
「娘亲的死,父亲一直不敢追查下去。」冷秋月苦笑:「我知道父亲不是胆小,而是在对这个世界根本不再抱任何的希望。只到我到了战场,儿时阿娘说起过的事情,才让我真正明白,她究竟在憎恨什么,又是在害怕什么。」
卓君临的脸色一变再变,眸光渐渐变得赤红。
或许,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根本不应当将冷秋月卷进来。
可是现在,卓君临的心中却已满是滔天怒火:无论温笑仪当年之事的真相究竟如何,但即然冷秋月要查,那么自已就陪她一查到底,无论遇到的将会是什么,他都会用自已最极端的方式去面对。
卓君临据住了冷秋月的手:「别怕,有我。」
「我不知道究竟然应当从何查起,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冷秋月苦笑:「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只怕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人族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名字。可是,身为女儿,我却不得不尽力去查,至少也要找到当年的一些真相。」
「我会陪你。」卓君临轻叹。
「我们也会陪你。共同一叹:「无论刀山火海,我们都绝不会丢下自已的同伴。」
「谢谢。」冷秋月双眸湿了。
至少在这一刻,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似乎,得到了所有,,,,,,
「都笑和权无谋是人族的主帅和大将军,他们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人族的事情或许没有任何人会比他们更清楚。」卓君临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当年的事情,或许只要问问他们,一切都有可能水落石出。」
在场众人一个个连翻白眼。
去向都笑和权无谋查证?
你到底是那里来的这么大的心?
都笑和权无谋可是整个人族的主帅和大将军,人族在战场之上真正意义上的绝对高层,你以为你是谁,他们会买你的帐?而且就苏九成等禁卫营将士的反应来看,那两个家伙现在正在想方设法的要弄死你,你居然还想着找他们查证事情?
这心,可是真够大的。
「不管是谁,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何身份,那都没有任何关糸。」卓君临眉头一扬:「即然事关我丈母娘的事情,那么一切便没有任何小事。我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能在这件事情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他给弄来。」
所有人都不由吓了一跳。
这货又想要作什么妖?
居然想把都笑给弄来,那是你说弄来就弄来的主吗?
「你可不要胡来。」冷秋月脸色疾变:「都笑在战场之上根基极深,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加上他本身就老女干巨滑。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发生变故,即然已经到了战场,这件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时,总有机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我会注意的。」卓君临的眼神之中闪守一丝凝重:「我也只是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而已。」
「可是,,,,,,」冷秋月眸中满是着急。
「六妹,让大虎哥去。」卓紫衣轻笑:「大虎哥从来小就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而且他一向滑溜的很。他要真要躲,小时候我们村的许多狗都抓不住他。对付都笑那种老女干巨滑的人,就得用大虎哥这种下三滥最合适不过,狗咬狗嘛,才最合适。」
「那是,,,,,,」卓君临轻笑点头,继而脸色不由一黑:「虎丫,你刚才说什么?」
奶奶个腿,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老子?
「
刺杀杨文君?」
莫轻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直接变黑了。
「是的。」卫天歌脸色平静,目光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那个女子太可怕了,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将来必定会是神族的大敌。在这种时候,正可以趁着杨文君的新营未立住脚根,才有机会得手。」
「你派了谁去?」莫轻狂的脸色更黑了。
「本将军这不是正来找你商量这事儿吗?」
「你找我?」
「对啊!」
「你准备让我去?」
「对啊!」
「滚你大爷的。」莫轻狂一下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双目之中突然露出了满腔的怒意:「你让老子去刺杀杨文君,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咋想的吗?是不是这些年老子在战场上没有给你留多少面子,你想把老子送上死路?」
「怎么呢?」卫天歌直接懵逼了。
这位东华帝君的的裔亲血脉虽然平日里是狂傲了些,但向来都还是颇有谦逊之德,怎么今日突然就性情大变了?
老子怎么说也算是神族在战场上的神族大将军,你咋说翻脸就翻脸?
「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莫轻狂脸色铁青:「姓卫的,你想要弄死老子你就直说,想让老子去刺杀杨文君,你这脑子到底咋想的?老子是什么人,老子可是堂堂东华帝君的传人,你居然让老子去做那下三滥的事情,老子看你这些年是不是脑子都变成了猪脑子,居然连这么没脑子的主意都想出来了。」
卫天歌脸色不由一黑,满脸陪着笑:「得了,得了,莫公子你也别生气了,即然你不愿意去,本将军去找幕回首,或是项霸天也行。」
「你大爷,,,,,,」莫轻狂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许去。」
「莫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这可是事关神族大计的事情,即然你自重身份不愿意出手,总不能还干涉本将军去找其他人吧。」卫天歌黑着一张脸:「这件事情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我,,,,,,」莫轻狂脸色更难看了:「老子实话告诉你,杨文君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动她。」
卫天歌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眸中的神色变得有了些许错愕。
「姓卫的,少拿你那肮脏的心思来沾污老子。」莫轻狂声音发寒:「纵然你是神族的大将军,但思想怎么就这般无耻。杨文君只能是我的对手,就算是要杀了她,也只能我动手。你若是敢动歪心思,别怪老子跟你翻脸。」
「我懂,我懂。」卫天歌笑的越发的古怪起来。
莫轻狂脸色越发的难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心思你最好不要多想。杨文君是我一生之中遇到最值得尊重的对手,我绝不允许任何生灵以任何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她。卫天歌,你在担心什么老子也知道,但我告诉你,要想杀了杨文君,就只有以堂堂正正的手段去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卫天歌的脸色不由一变:「为什么?」
「玩阴的,只会掉了我们的身份。」
「战场之上,兵不厌诈,双方份属敌对,所用手段自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卫天歌脸色不由一黑:「在这战场之上,便是要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胜利,这才是战争的真正本质。像你这般优柔寡断自视清高,并不适合于这战场。」
莫轻狂摇了摇头:「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在不违背战场唯一铁律的情况下,都可以不择手段的去杀了对方。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不只是我会出手,天庭十秀也绝不会落后。可是杨文君不行,一但让杨文君死于不光彩的手段之下,整个神族将要面对便会是无休无止
的极端报复之中。到时候别说你我,便是战场之上的所有神族,都会成为人族极端猎杀的目标。战场之上已逼出了一个魔子,我不希望再逼出一个比魔子更可怕十倍百倍的狠人。否则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们整个神族,都将会永无宁日。」
卫天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你在担心?」
「不,是我在害怕。」莫轻狂眸中满是无奈之色。
卫天歌脸色不由一沉。
害怕?
这是应当莫轻狂说出来的话?
你可是天庭十秀之首,世间公认的神族年轻一辈第一强者,曾杀得战场之上各族人人自危,你居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偏偏,在莫轻狂的眼神之中满是平静,根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卫将军,你不会懂,有些事情永远都不能打破底线,否则便是自取祸端。」莫轻狂摇头:「有些人很可怕,甚至比你现在看到的杨文君更可怕。虽然传闻那个人已经死了,但我相信他不仅还活着,而且还一定进入了战场。杨文君若是死在了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之下,那个人一定会发疯。杨文君与人对战,还会明刀明枪的来,那个人行事毫无道德底线,出手手段阴狠毒辣,真要逼疯了那个人,到时候你一定会追悔莫及。」
「真的?」
莫轻狂点了点头。
卫天歌心中不由一沉,莫轻狂可是向来盯高于顶的主,别说是同辈之中,就算是修为比他要高的圣境强者或者是半步真仙也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中过。这一次莫轻狂能把一个人评价的如此之高,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相信我,真的。」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卓君临。」莫轻狂把那三个字吐的很重。
「那么连卓君临一起杀了不就得了?」卫天歌轻叹:「即然只是一个小辈,想必也强不到那里去,只要我们吩咐下去,无论谁遇卓君临,格杀勿论就好了。」
莫轻狂摇头苦笑:「即然卫将军有这么大的信心,那你去吧。」
卫天歌向莫轻狂一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不过大家即然是相识一场,卫将军,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莫轻狂轻叹:「对付卓君临,普通的化神境还真不行。当日神武会盟之时,我曾亲眼见过卓君临击败一位半步真仙的强者。当日我曾身着祖龙衣与之交手,也差点吃了大亏。而且在他的身边,还有六位几乎不弱于天庭十秀的年轻强者。」
卫天歌的身子不由一僵。
莫轻狂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那怕是卫天歌早已阅人无数,但能与莫轻狂正面争锋的生灵到现在却也还是少见。
以化神境的修为击败半步真仙的强者,连莫轻狂都差点吃亏,六位几乎不弱于天庭十秀的年轻强者,,,,,,
这样的信息,足以让卫天歌这种久经战阵的老江湖听出许多不一样的信息。
「刺杀卓君临,只怕比刺杀杨文君更难。」莫轻狂轻叹:「除非我们天庭十秀仍是满员,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但能活着回来几人,倒还真是未知之数。」
卫天歌不由再次一惊。
天庭十秀仍是满员,那曾是何等强悍的战力?
可是,那怕是十对七,听莫轻狂的意思,却仍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纵然是能刺杀成功,也很有可能将会有人永远都再也回不来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态,竟然让莫轻狂都对他如此忌惮无比?
那个卓君临,又究竟是何来历?
「卫将军,请吧。」莫轻狂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其实那卓君临很好认,你什么时候看见一个人提着一
把翠绿色的长剑大杀四方的时候,应当就是那个***没错了。不过你得提醒一下你的那些手下,那柄混沌剑锋锐异常,千万千万不可大意。」
「混,,,,,沌,,,,,」卫天歌的身子差点突然一软。
突然听到这两个字,这位堂堂神族大将军,竟似是在一刹那间抽空了全身上下的所有精气神一般,,,,,,
「凌至尊的混沌?」
「好像是的。」莫轻狂点了点头。
「我,,,,,,」卫天歌舔着嘴唇,目光之中的神色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看。
仅仅不过数息时间,卫天歌就似是在表演变脸一般,脸上的神情已然变换了无数次,就好像不会停止了一般,,,,,,
那个名字,那柄剑,就似乎是一场让人无法摆脱的恶梦一般,那怕是卫天歌已想要尽可能摆脱心中的梦魇,却突然发现自已根本走不出来。
都已躲到了战场上来了,竟然还是无法摆脱那个人的阴影?
刺杀杨文君,会惹出卓君临。
刺杀卓君临,背后站着凌至尊,,,,,,
老子这是遇见鬼了,还是鬼碰到了人了?
黑暗中的元帅府灯火通明,任何的角落都没有半点阴影。
那怕是修行者黑暗之中也能视物,根本不会有半点影响,但这是都笑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喜欢黑暗。
就算是身处黑暗之中,他也会用上最大限度的方式驱逐黑暗,让自已存在于一个身处于光明的世界之中。
也只有在光明之中,都笑才会觉得不那么孤独,不那么烦燥。
都笑坐在书房中,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呈递上来的情报,眸光之中满是凝重之色,,,,,,
「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是的。」一道影子低声道:「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将可以派出去的所有人手都派了出去,却仍是没有找到苏九成他们。甚至下面的人已经排网式的搜查了三次,但都没法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所有人都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而且七爷和九爷也已经亲自出动,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说,人很可能已经不在方圆千里之内。」
「没有追踪下去?」
「线索断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追。」影子摇头:「七爷和九爷开始分头行动,已经开始向魔族和神族的方向去追,希望能有所收获。」
都笑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目光之中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失踪意味着什么都笑很清楚,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甚至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这本身就已经不合常理。要么就是对方已经离开了现在的搜查范围,要么就是对禁卫营的所有行动都了如指掌,完美的避开了禁卫营的所有搜查方向。
现在无论是那一种情况,对于都笑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一切,都似乎已超出了自已的可控范围。
甚至如果不是权无谋已经去了边关,只怕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权无谋在针对禁卫营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