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刃离他眼窘越来越近,连三眼在旁都张大嘴巴,如此近的距离他也没有信心能全身而退。正在他准备掏枪时,谢文东脚步一滑,身子提溜转了一圈。看他的样子好象是舞蹈演员在跳巴蕾,旋转的动作轻松自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脚下旋转起来的每一步都非比寻常,那是用无数汗水和摔得无数个跟头浇灌出来的。
博展辉眼看自己刺中双方了,甚至惊喜的表情已从他眼中显现出来,偏偏这个时候,谢文东在他眼前生生消失了。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刚才他所站的位置空空如也。鬼!这是博展辉心中反射性跳出的一个字。世界上没有鬼,谢文东更不是,他一转之力,已到了博展辉的身后,把暗中蓄积的力量全部用在手臂上,双腿一弹,高高越起,对着对方的后脑,立劈华山就是一刀。或许谢文东用的力气太大了,刀还没等落下,博展辉已感觉脑后声风,强悍的劲道刺得他脖根疼痛难当,耳旁响起如战斗机近距离飞过的轰轰声。暗叫不好,博展辉仓促迎战,双臂合十,高举于头上。
耳轮中只听得‘当’‘喀嚓’连续两声响叫,博展辉哎呀一声,向前连戗出数步,直撞在周围的人群中,他小腹一缩一放,哇得吐出一口血,精神徒然颓废,身子连晃,软绵绵的倒下。再看他手腕上的两把短刃,各裂开个黄豆粒大小的痕迹。
谢文东也不好受,双臂酥麻,无力下垂,手臂好象不是自己的,抬都抬不起来,‘咣当’,开山刀落地,他面色一沉,瞬间又恢复原样,缓步向博展辉走来,眼睛笑眯眯的快变成两条黑线,傲然道:“凭你的身手,就算我不用刀也可以轻松解决。”他说得轻松自在,不过有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并不了解,以为他是故意将刀扔掉,显示自己。
博展辉坐在地上,喘息了半晌,毫不容易平静一些,又吐了一口血,把心口的闷血吐干净后,胸中算是舒服了一些,用短刃支撑他站起,向谢文东点点头,苦笑道:“我输了,我随你处置,要动手,尽管来吧,如果你还算个人物,就别羞辱我。”
谢文东仰面看天,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说道:“你走吧。”
“什么”博展辉认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好象不是心狠手辣的谢文东应该说的话。他一皱眉,道:“我已承认我输了,你……”“我说了,你可以走了!”谢文东昂首道:“我说过的话,一向没有反悔的时候。”呀!博展辉吸气,现在他真弄不懂对方在想什么,疑道:“你当真放我走”谢文东笑道:“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你不怕我报复”博展辉喘着粗气道。
“哈哈!”谢文东仰天长笑,傲然道:“随时欢迎。我杀过多少人,得罪过多少人,恐怕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果我怕人家来报复,那我岂不是连觉都不用睡了吗!”博展辉目不转睛的看了谢文东好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无限感慨道:“人家都说你谢文东如何狡诈,可是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有今天的成就!”他一跺脚,收回双刃,向谢文东一拱手,心服口服,说道:“我欠你一条命!从今儿个起,我忠义帮和你北洪门再无仇怨,有你的地方,我自动退让,如果有事请求,我定顶鼎立相助,若有二话,如同此衣!”说着,一撤衣襟,‘嘶啦’一声撕下衣服下摆,扔于地上。
“呵呵!”谢文东微微一笑,向自己阵营走去,走到车前,停下身,转头放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以后,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说完,对旁边小弟一甩头。那小弟一楞,没明白他的意思,谢文东暗骂他笨蛋,无奈道:“开车门!”
“哦,哦哦!”小弟连声答应,手忙脚乱的将车门打开。他跟谢文东时间不短了,心中还暗自奇怪,东哥没有让别人替他开车门的习惯啊!今天怎么了谢文东笑呵呵的上了车,三眼,东心雷二人也跟着钻进去。汽车发动,缓缓调头,走在回家的路上,三眼再也憋不住了,问道:“东哥,就这么把博展辉绕了我不甘心,毕竟咱们已经伤了那么多弟兄!”
谢文东点头道:“我知道!”东心雷接着话茬说道:“而且博展辉这个人为人并不怎么样,城府又深,他现在说得挺好,没准什么时候背后捅咱一刀也不一定啊!”谢文东点头笑道:“我知道!”三眼又道:“听老刘说,博展辉这次敢和咱们硬碰硬,暗中似乎有南洪门的支持,若真是这样,这个人还是早些除掉的好。”谢文东微笑道:“我知道!”
他连说三个‘我知道’,把三眼和东心雷都说楞了,二人不解,齐声问道:“既然东哥都知道,那为什么还偏偏放他走呢”
谢文东苦笑,他仰靠车椅,道:“你以为我想吗刚才那一仗看似我赢了,其实是我输了,到现在,我的手连抬起的力量都没有,而博展辉只是吐血而已。只是吐血!”他加重语气,摇头感叹。“啊”三眼和东心雷同时一拉谢文东的手,掌心肿起好高,手指不听命令的微微颤抖。“原来如此啊!”他二人恍然大悟,难怪东哥竟然出奇的把人家放了,和他们所了解的东哥判若两人。谢文东笑道:“如果刚才我一旦翻脸,把博展辉逼急了,双手使不出力的我,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就算你们能顶住他,但混乱中什么事都能发生,我不想冒这个险,不是担心我自己的命,而是我有个好歹我怕你们难以招架向问天,那咱们这么久的努力就白费了。”三眼和东心雷互视一眼,无话可说了。东哥做事之谨慎和周密,非常人可比啊,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累,大家平时做事只要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可以了,而东哥却必须得把整个帮会内所有人的命抗起来,他要对一个甚至两个帮会负责,这其中的压力之大,令三眼和东心雷想想都自觉得害怕。二人同声说道:“东哥,我们明白!”
北洪门和忠义帮的争斗,随谢文东和博展辉的一次老大对老大之间的单条而草草结束。谢文东是赢了,只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赢的不光彩,赢的窝囊,应该做到的却没有做到,那就是到现在博展辉还活着。谢文东的心胸绝对不是宽阔的人,若是向问天倒不会觉得怎样,他却仿佛心里被刺了一根针,不拔不快。回到鲜花后,三眼等人又是准备冰块,又是弄来药酒,好一顿忙活。江琳一直没睡觉,也无心去睡,见众人扶着谢文东回来的,心中一颤,忙上前查看,见谢文东身上并无伤口,面色没有异样才松了一口气,没敢问谢文东,而是将东心雷拉到一旁,连珠炮般的问道:“谢先生怎么了受伤了吗你们把博展辉怎么样了”被美女追问总是一件舒服的事,东心雷故意翻翻白眼,笑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
江琳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撇了他一眼,道:“谢先生受伤了吗”“受了!”见江琳娇容变色,东心雷认真道:“不过是小伤,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啊!这样啊!”江琳点点头,总算放下一庄心事,隔了一会,又道:“那博展辉呢他死了吗”
一提博展辉,东心雷老脸顿时沉下来,咬牙道:“这此算他命大,容他再多活两天。东哥已经发话,博展辉早晚是要除掉的。”一顿,他皱眉看了看江琳,狐疑道:“我发现你好象对博展辉的生死很关心啊,你们不是有什么关系吧!”
江琳凝声道:“我恨他!”“为什么”东心雷追问。江琳脸色一变,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故意哼了一声,佯怒道:“他把我辛辛苦苦建成的酒店砸成这副模样,你说我该不该恨他。”东心雷左右看看,到处狼及,江琳的心情他能够理解,安慰道:“放心吧,这口气,我们早晚会给你出的,而且我可以保证,时间不会很长。”江琳若有所思道:“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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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这就是法(3)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二天,整个上海市都在沸腾,电视、广播、报纸竟相报道永胜商场失火一事,曾经光彩夺目的大楼被一把大火烧得一去不复返,只剩下黑黢黢的钢铁框架扭曲着耸立在原地,楼内保安人员下落不明,经过警方初步判断,怀疑有人蓄意纵火。
谢文东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床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杯热腾腾的牛奶和一份今日报纸。他的习性早被左右人摸清楚,快到中午时,大家都知道东哥要醒了,机灵的煮好牛奶备他饮用。谢文东闭眼躺在床上,身子还有些乏累,双臂的肌肉开始肿痛,他本想继续睡个回笼觉,可诱人的奶香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他能抗拒得了,而肚子不行,咕噜咕噜直打鼓,无奈叹了口气,谢文东翻身而起,手一支床,传来的巨痛感让他眉头微微一皱,缓缓活动几下,稍稍舒服了一些,喝了两口牛奶,随便拿起报纸。封面是一张占了报纸大半的照片,清晰可见被大火烧毁的大楼破败景象,残砖破瓦,惨不忍睹。谢文东看到下面的文字才认出来,这就是被他烧掉的永胜商场,仰面失笑,随手将报纸扔到一旁。
他不想知道报道上的废话,也不想知道警方是如何断言的,现在他只想了解南洪门的动静,向问天是如何打算的。他几口将杯中的牛奶喝干净,忍痛穿好衣服,开门走出房间。大厅内还挺热闹,江琳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装修公司已开始对酒店被破坏的地方从新装饰,有的按门,有的装窗,有的在刷墙,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