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博接到薛蜒的传信后，立刻放弃攻打伊予岛的计划。


    东海船队汇聚到一起，准备迎接倭国主力。


    在筑紫岛西北有一座岛屿孤悬海外，名为马岛。


    倭国和高丽两国，都在上面设立驿馆。


    将此作为两国贸易的中转站。


    此处因为正好在高丽和倭国之间，也成为此次倭国攻打高丽的跳板。


    同样的，也是倭国主力撤回的必经之路。


    东海郡船队一开始，就想要封锁筑紫岛和高丽的联系。


    猛子在进攻西北港口博多的时候，船上也有临时随军参谋。


    自然不会将马岛这样重要的位置给忘了。


    因为是战时，马岛上的守卫力量相对筑紫岛还要强些。


    不过在一轮炮击之下，照样土崩瓦解。


    轻易被东海郡的黑龙军占领。


    这次东海郡船队就在这里集结停靠，只派出快船往来查探消息。


    又等了数日，倭国船队才姗姗来迟。


    东海郡船队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出港。


    三百艘战船和后续赶来的各色船只，都以旗舰为中心一字排开。


    远远看到倭国的万千桅帆，冯一博不由感慨道：


    “这么多的船，倒是有些可惜了。”


    猛子闻言，却面露不屑，道：


    “也就是看着多些，其实都是些臭鱼烂虾！”


    说话间，倭国船队已经露出海平面。


    他就指着船队两翼，笑着道：


    “大爷，你看那些小船，若没有大船在前面开路，可能一个浪头就能掀翻了去。”


    虽然倭国有上千条船，但实际上只有集全国之力征调的三百朱印船还算不错。


    其余多是筑紫岛新打造的，和渔船区别不大。


    如果没有朱印船，东海郡船队甚至不用开炮。


    直接开过去就能撞翻这些小船。


    如果是东海郡的船是鲸鱼，那这些船可不就是臭鱼烂虾？


    当然，冯一博可惜的也不是这些小船。


    而是船上满载的东西。


    那一船船，可都是倭国从高丽劫掠来的财富。


    不过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摆摆手道：


    “做好准备吧，再近一些就开火。”


    远远才看到对方的船队，说明差不多还隔着二十里以上。


    可火炮的有效射程大约只有一千多米。


    而且距离越远，命中率越低。


    对方又不知道火炮的存在，那自然要等接近了才能射击。


    理想情况下，顶着开火才最好。


    不过为了减少箭矢造成的损失，还有贴近后的接舷的可能。


    100米左右开始射击最好。


    此时听到吩咐，柱子已经让人升了黄色信幡。


    黄色代表的位置是中央。


    但肯定不是让他们朝旗舰射击。


    而是以自身为中心，朝正前方目标自由射击的意思。


    不过只升了信幡没升炮旗，就代表做好准备的意思。


    眼见倭国船队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对面甲板上盔甲鲜明，刀枪如林的武士。


    冯一博一挥手，道：


    “开火吧！”


    黑龙炮旗升起，船队相继升起相同的旗帜。


    这是在相互传递消息。


    倭国远征军的总指挥岛津弘一，此时正在甲板上眺望。


    看着对方都是大型福船，他阴森一笑，道：


    “看来对方是给我们送船来了，只要夺了这些船，下次我们再去高丽就容易多了！”


    他还不知道岛津家的地盘已经没了，城寨也已经被东海郡摧毁。


    经历了高丽和大魏边军的战斗，他自信可以和大魏最精锐的军队相较。


    对于东海郡的士兵已经不放在眼里。


    之前岛津家的想法，就是先打东海郡。


    因为东海郡和他们接壤。


    若是打下来，岛津家的势力就能扩大不少。


    可惜的是，倭国关白丰田太吉却不同意。


    他认为，东海郡已经归附大魏。


    直接打东海郡等于对大魏动手。


    现在倭国和大魏翻脸的时机还不成熟。


    他想先攻打高丽，再以此作为跳板出兵大魏。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避免大魏的警觉。


    而且丰田太吉也怕打蛇不死，海岸线会长期受到东海郡的骚扰。


    毕竟倭国是一个岛国，若是被从海上封锁会很麻烦。


    此前东海郡虽然对倭国也有些封锁，但主要针对南洋一带。


    并不影响倭国和大魏，还有高丽之间的航路。


    此时岛津弘一还畅享着，一会儿的接舷战。


    他觉得倭国武士可以轻松碾压东海郡的士兵。


    可就在这时，就听：


    “轰！轰！轰！”


    火炮之声接连不断，把倭国船队的人直接打懵了。


    岛津弘一眼见旁边的船中了一发炮弹。


    木屑纷飞之间，船上武士呼喊着跳海。


    “天罚降临！天照大神怎么不保佑我们啊！”


    他自己才勉强稳住心神，就想要下令稳住阵脚。


    可这时他身边的人被炮弹擦了一下，顿时支离破碎。


    身后的船舱也木屑四溅，被轰出一个大洞。


    岛津弘一的手掌也被飞溅的木刺穿透。


    看着这一切，他无力的跪在甲板上，口中喃喃的，说着楚霸王的经典台词：


    “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楚霸王和他都比不了。


    好歹项羽是兵围自杀，而他却真实感受到了“天罚”的力量。


    他这还算是好的，至少命还在。


    就在他旁边的船上，在高丽战场上经历数次大战，都活了下来的小西天行。


    已经被一炮送上了大西天。


    倭国船队还没接舷，就受到几轮火炮洗礼。


    一开始距离一射之地，约有一百多米。


    又是第一次射击，还没调整好准头。


    所以，命中率还不算高。


    约莫有七成炮弹全都落在空处。


    打在海面之上，溅起无数水花。


    等到第二轮射击的时候，双方已经不到五十米。


    这么近的距离，命中率直接翻倍。


    而第三轮的时候，双方眼看都能接舷了。


    几乎就是顶着射的，自然例无虚发。


    总共上千发炮弹打出去，倭国完好的船已经不到一半了。


    大一些的朱印船，几乎各个带伤。


    小船倒是好些。


    因为被轰到就直接沉了，根本没有带伤的机会。


    第一轮的时候，很多倭国武士还嗷嗷直叫。


    口中高呼倭王万岁，想要和东海郡决一死战。


    第二轮的时候，很多倭国武士已经麻木。


    甚至不少人已经濒临崩溃。


    有的贵族武士，实在理解不了这是什么。


    绝望的认为这就是天神降怒。


    默默换上隆重的礼服，优雅的擦拭着手中的胁差。


    下一步，就是在被俘之前，或者击中他们的船之后。


    完成切腹仪式。


    等第三轮，东海船队即将接舷的时候。


    倭国朱印船已经损毁大半。


    而且三轮过后，距离近在咫尺。


    迎接他们的，是如雨一般泼洒过去的手雷。


    “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


    即使之前幸存下来的船只，甲板上也没有一个完整的生物。


    而比较靠后的船只，基本也已经丧失了斗志。


    还能转向的，都已经调转船头。


    可惜，海船调头可没那么容易。


    无数人绝望的只能投海。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说，倭国的精神内核。


    大致可以归结为菊与刀两个字。


    “菊”就是倭国皇室的象征，也是倭国对天命的信仰。


    他们相信天命，相信万世一系的皇室是天神后裔。


    即使是农民起义，都不曾觊觎过国主的位置。


    所以遇到眼前的“天罚”，很多倭国人就都崩溃了。


    觉得天神已经抛弃了他们。


    而“刀”不像其他国家那样，代表守护和进攻。


    在倭国，刀是尊严和地位的象征。


    是武士精神的体现，也是贵族身份的证明。


    这些精神内核，造就了倭国的武士。


    在面对弱者时，勇敢而傲慢。


    面对真正的强者，他们又懦弱而谦虚。


    此时的敌人，已经强大到无法想象。


    他们能做的只有几个选择。


    要么逃跑。


    疯狂的驶离“天罚”的中心，想逃离东海郡的视线。


    要么臣服。


    一个个双手举刀，恭顺的跪地投降。


    要么留下最后的尊严。


    像个真正的武士，选择切腹自尽。


    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反抗的选项。


    毕竟，除了我中原泱泱大国。


    留下无数诸如大禹治水、后羿射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等敢与天争的神话。


    世界上没有什么国家，会有与天争命的信念。


    尤其是这样的时代，面对自然的时候人们往往无力反抗。


    “天命不可违”，就是绝大多数人的认知。


    即使是大魏，很多人也都有这样的想法。


    何况蕞尔小国之民，信念崩塌真的就在一瞬。


    岛津弘一绝望的看着这一切，已经痴痴傻傻。


    很快就被淹没在手雷的轰鸣之中。


    倭国武士群龙无首，一时更加纷乱。


    东海郡也不会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


    一艘艘大船开了过来。


    朱印船就补上一发炮弹，小船直接就被撞翻。


    一些士兵较少的倭国船只，也被黑龙军接舷。


    很快就被夺取了控制权，升起黑龙旗。


    这样的船只大多拉着辎重，能夺下来还是要夺下来的。


    近千倭国船只，很快损毁大半。


    不少都失去动力，绝望的缓缓沉向海底。


    海里也犹如下饺子一样，到处都是挣扎的倭国武士。


    等待他们的就是成为海中鱼食，被深海鱼类啃食殆尽。


    成功调转船头的，大多也被福船轻易追赶。


    要么举起白旗，要么被碾成渣子。


    这样的战斗，只持续了几个时辰。


    仅有极少数的船侥幸逃脱。


    高丽那边，还有仇鸾，都派来了快船。


    本来是怕倭国杀个回马枪，过来打探消息。


    没想到竟看到这样不可置信的一幕。


    这些人，生怕被东海郡当成倭人。


    手忙脚乱的调头回去报信。


    这边东海郡清点战损，还有打捞战利品不提。


    没过几天，身在倭国京都的关白，丰田太吉。


    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上千艘船，近二十万人，说没就没了？”


    他缓了半天，还依旧不肯相信，问道：


    “怎么可能啊？”


    回来那人跪地大哭道：


    “关白大人，是我亲眼所见啊！”


    他是极为侥幸的那一批人。


    因为地位低微，只能坐着小船跟在大部队最后面。


    前面大战的时候，他们的船长没有调头回高丽。


    而是当机立断，选择往东北行驶。


    直奔倭国最大的国土，京都所在。


    也就是本州岛。


    因为他们的船走得最早，又没有和大多数一样，选择调头往西。


    这才侥幸得脱，没被东海船队追上。


    可他们几乎亲眼见证了倭国船队的覆灭。


    因此一回来，就连忙找到最近的大名。


    随后被那位大名带着，一起到京都面见丰田太吉。


    “一定是东海黑龙王施展了术法，我亲眼见他一挥手，就有数千道炸雷从天而降，将我们的船队都击沉了！”


    这人亲眼看到万炮齐发的场面，再加上一路的脑补。


    此时竟说的极为笃定。


    “什么？术法？”


    丰田太吉实在难以理解，可随后又颓然坐下，喃喃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不管是不是术法，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倭国主力都已经没了！


    那是他起全国之兵，才有的十万大军啊！


    何况，里面还有近十万的仆从。


    整个倭国又能有多少青壮？


    这一战，一下就没了二十万。


    倭国直接提前进入老龄化社会。


    也不对，毕竟以倭国此时的生产力，还有医疗水平。


    全国也没多少老人。


    所以，是进入妇女化社会？


    丰田太吉还在消化这个骇人的消息，又有人来报：


    “大人，有个大魏商人，说东海郡让他来传话。”


    听到通禀，丰田太吉忙振作精神，起身道：


    “快带进来！”


    东海郡这时派人过来，总不会为了和谈吧？


    可除了和谈，丰田太吉已经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即使他现在将倭国所有大名的私兵，全都集中在一起。


    恐怕也再凑不出之前那样的十万精锐了。


    可对方来了，他又必须要见一见。


    这一战已经输了，接下来就算虚张声势，也不能让对方知道倭国的虚弱。


    “想必这位就是关白大人吧？”


    “哈依！正是鄙人！”


    薛蜒被人带进来，还一脸的得意。


    听到对方果然是倭国关白，他就冷笑着道：


    “黑龙王托我给您带个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