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年的腊八节，隆昌号东家乔振就与家人道别。


    “小丫，你在大学里好好学习，等我这次回来，就给你张罗亲事。”


    乔婉脸色一红，她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最后只化作了一句话。


    “爹，这一路艰险，注意安全。”


    乔振笑着说道:“放心吧！秦军已经把道路打通，还有秦军在队伍周围巡逻，我们一定会很安全。”


    他告别家人，去往汉中储粮局的大粮库。


    隆昌号从后勤部那里，接下了一个大生意。


    隆昌号负责把两千吨的粮食运到前线。


    这些粮食，足够前线秦军吃一个月。


    走这一趟，就能赚一万两银币。


    关键不是银币。


    乔振接下这个任务，不是为了赚银币，他是为了与秦军搭上关系。


    汉中商会发展的那么好，不就是他们与秦王府高层搭上关系，消息比较灵通。


    一些不正常的竞争手段，也没法用在汉中商会的成员身上。


    乔振选择运输粮食，除了想要与秦军搭上关系。


    他来汉中这么久，也见识到秦军的底蕴。


    知道大明根本挡不住秦军，他们晋商想要壮大，必须要与秦军捆绑。


    他们晋商行动的太晚了，好的任务接不了，只能接这种辛苦活儿。


    马车走在水泥路上，很快到达储粮局粮库。


    乔振看到储粮局局长石溪，正带领储粮局的官吏，在这里等着他们。


    他没有想到，运军粮这件事，竟然惊动了储粮局局长。


    乔振立刻上前，恭敬的鞠躬问好。


    “石局长好，我是隆昌号的东家乔振，这次专门来与粮库交接粮食。”


    这次秦王府首次采用民间商人运粮。


    秦王府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这里。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石溪亲自来这里处理事情。


    他直接拿出出库清单，念道:“这次一共是两千吨粮食，其中稻米六百吨，面粉八百吨，玉米面六百吨。


    后勤部已经把相应款项付给你。


    粮食在运输过程中，因为脱水等原因，它会进行一定的减重。


    后勤部接收粮食时，会考虑自然减重。


    但粮食损失超过自然减重，就会对进行损失粮食价值十倍的罚款。


    粮食泡水发霉等导致不能食用，都按照损失粮食计算。


    这批粮食必须在二月之前，运到秦军大营。


    如果没有在期限之前运到，你们不只收不到相应款项，还会被军法部审查，发现有故意拖延的迹象，会被判刑。


    这批粮食都是新粮，你们可以逐袋打开查验，也可以进行抽检。


    粮食一旦出粮库，出现任何问题，我们储粮局概不负责。”


    乔振听着石溪的介绍，这名官员不像其他官员那么油滑，丁是丁卯是卯，更能高效的办理事情。


    军粮失期的惩罚，乔振知道的很清楚。


    他经过详细计算，只要不遇到天灾兵祸，凭借他们隆昌号的能力，军粮不会失期。


    乔振带领他请来的专业师傅，开始对粮食情况进行抽查。


    他们进行随机抽查，只要出现任何异常，立刻对粮食进行详细的检查。


    不只是抽查粮食是否受潮发霉，粮食品质是否合格，这种重要的指标。


    还抽查粮食的种类，估算粮食的吨数。


    计算粮食数量，乔振自己就能算出来。


    他还雇用了很多小学毕业的学生，他们运用数学知识，很快就能估算出粮食的吨数。


    他们抽查一部分粮食，立刻让搬运工，把这些粮食搬到隆昌号马帮的货运马车上。


    乔振经过半天检查，得到抽查通过的消息。


    储粮局这些官吏，没有在粮食上面动手脚。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这可是军粮，在这上面做手脚，那就是在找死。


    乔振来到储粮局局长石溪面前，他给石溪九十度深鞠躬道:


    “石局长，我们隆昌号经过抽查，您拿出的清单准确无误。”


    石溪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两人在这张出库清单上签字，我们储粮局的任务就完成。”


    乔振和石溪，在储粮局粮库出库清单上签字。


    这个出库清单一式两份，分别由乔振和石溪掌管。


    粮食出库，乔振也离开储粮局。


    他坐在运粮的马车上，顺着水泥路向潼关赶去。


    军方的粮车，都插着小红旗，这上的粮食谁都不允许动。


    车队的后方，还有没插旗的粮车。


    这上面运的粮食，只有少部分是面粉。


    大部分都是红薯干、粉条、玉米面、饼干和草料。


    这些粮草，是留给运粮队伍自己吃。


    隆昌号准备了两千人的运粮队伍。


    这些运粮队伍每天吃的粮食，还有马匹吃的草料，都是不小的数目。


    但绝不能动用秦军的粮食，他们只能自带粮食。


    乔振防止因为天灾耽搁时间，他还多带了一些粮食。


    ………………………………


    乔振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天气越来越冷了。


    还好穿着毛衣和棉大衣，抗寒能力极为出色。


    隆昌号马帮的伙计，乔振都给他们配备一些棉大衣。


    “乔大强，前方就是河南地界，我们要把马车换成独轮车。


    我已经派人提前考察河南地界道路的情况。


    咱们的马车，适合走水泥路，颠簸的土路上，还没有独轮车速度快。”


    马帮负责人乔大强听到东家的吩咐，他皱着眉头说道:“东家，马车换独轮车，我们的人手不够。


    咱们这些粮食，至少需要五千辆独轮车才能运输。


    一辆车一个人，五千辆独轮车，也需要五千人，我们还有三千人的缺口。”


    乔振笑着说道:“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已经做好准备。


    陕西那些百姓要价太高，雇佣他们运粮食，我要少赚多少钱。


    我们直接在河南，雇用河南当地的百姓。


    这些人都穷怕了，以前都吃不饱饭。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被秦军占领，有官员组建基层政府，通过施粥和以工代振的方式，救助这里的百姓。


    只是让他们吃饱饭，根本没有挣钱的途径。


    咱们只要说服当地官员，让他们帮助我们动员百姓。


    就能以极低的价格，雇用一大批听话的青壮。”


    乔振已经提前算过账，在陕西雇人，比如现在马帮的伙计。


    每个月供吃供住，还要给六两银币。


    陕西雇用短工，每个月也要给四到五两银币，那还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人，已经年老体衰的青壮。


    在河南这里雇用二十来岁的壮小伙，每个月只需要二两银币。


    隆昌号马帮，在黄河岸边停下。


    乔振派人去雇用人手的同时，马帮这里也没有闲着。


    乔振带来十几个工匠，准备制造大量的独轮车运粮。


    乔振站在黄河岸边，他不时看到隶属于秦军后勤部门的运输队。


    通过马匹拉着平板车，在黄河上快速的移动。


    这几年的河南降温严重，黄河已经冻得十分结实。


    水泥路是最好的道路，河南这里没有水泥路，冬天通过黄河运输非常方便快捷。


    他看着自己马帮里面，有数量庞大的马匹。


    他也可以学习秦军的运法，通过这种运法成本更低。


    乔振立刻派人把乔大强叫回来。


    乔大强行动力太强，短短时间，就招募了五百名青壮。


    乔振看着这五百青壮期待的眼神，决定留下他们，他们也不差这一口饭。


    “这大冬天，还穿着单衣。


    乔大强，给他们每人发一件棉衣。”


    “大老爷，谢谢您收下我们。”


    “大老爷供饭还发棉衣，您真是心善的大老爷。”


    “乔大强，管理好他们。”


    平板车非常好改装，只是在木板底下，加上几根铁条。


    平板车改装好，隆昌号的运粮队伍，立刻开始起程。


    开始经常有马匹在河面上摔倒。


    乔振经过观察发现，秦军的运输队，马蹄子都用麻布包裹。


    他也向秦军学习，用麻布包裹住马蹄子，马匹在河面上很少打滑。


    乔振走在河面上，不时能看到黄河两岸，有秦军在不断巡逻。


    看到这些巡逻的秦军，乔振才彻底放心。


    有秦军巡逻，一些被秦军击败的溃军，他们也不会袭扰运粮队。


    乔振感觉自己肚子有些饿，立刻让停下来。


    开始喂马，伙计们也开始吃饭。


    马匹喂草料和精料，食物都装在袋子中，挂在马脖子上。


    马匹停下来就能吃饭。


    运粮队的伙计，从河里登上黄河岸边。


    去周围找些柴火，架起灶开始做饭烧水。


    他们自己携带粮食，水直接凿黄河岸边的冰。


    人和马都要喝水，需要用冰制很多水。


    乔振吃着简单的饭菜，主食主要是窝窝头，菜是粉条和泡菜。


    能开火的地方，乔振都选择生火做饭，不能开火的地方，只能吃一些饼干。


    ………………………………


    “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隆昌号马帮运粮队，赶着畜生走在黄河冰面上。


    运粮队路过温县，乔振就发现这里局势非常紧张。


    秦军已经派一个连的士兵保护他们。


    派兵保护，这就说明他们处在危险地带。


    “将军不敢当，你可以叫我王连长。”


    后勤兵团连长王小安客气的说道。


    乔振与王连长套近乎，了解这里的局势。


    “王连长，不是说我们运粮很安全，怎么还要派兵贴身保护。”


    乔振心中有些恐惧，他们可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是久经战场的军人。


    隆昌号马帮这些伙计，也没有上战场的准备。


    王小安说道:“放心吧！这里远离战场，只是已经靠近战场。


    秦王正带大军围攻开封城，河南其他地方的明军，不断赶到开封，与我们大军作战。


    有一些被大军击溃的溃兵，还有河南本地数量庞大的山贼，他们会袭扰运粮队。


    温县之前，已经有官员建立新的秩序，警备军也开始扫荡境内的溃兵和山贼。


    只留下部分警备军在黄河两岸巡逻，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咱们这里可不行，新的秩序没有建立，溃兵和山贼还有很多。


    但你们放心，有我们后勤兵团保护，不会让溃兵和山贼伤害到你们。”


    乔振看着这些后勤兵团士兵手中的火枪。


    王连长右手缺了几根手指，但他左手握着左轮枪，极为自信的表现，也打消了乔振的疑虑。


    乔振带着隆昌号的运粮队，向前方走去。


    ………………………………


    乔振看到前方的河面上，秦军设立的岗哨。


    他们看到运粮队，立刻做出让他们停下的手势。


    乔振立刻上前，向这些士兵了解情况。


    “长官，我们是后勤部雇佣的运粮队，这是通行文书。”


    “后勤部的运粮对也不能通过，前方是重要军事设施，不允许非军方人员进入。


    你们想把粮食运到大营中，只能选择上岸从陆路运输。”


    乔振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遇到了这种意外。


    他出潼关时为了省钱，只雇佣了五百名青壮。


    这五百名青壮，可没办法推着独轮车，把军粮运输到指定地点。


    但前方河道已经不通，乔振只能先让人，把粮食运到黄河岸边。


    乔振站在黄河堤岸上，看到开封附近的黄河，堤岸比地下道路高了数米。


    这要是黄河决口，开封这里绝对会被河水冲垮。


    他第一次来河南，见识到了，这里有名的地上悬河。


    河道处在城池的上方，这真是一个奇观。


    乔振向秦军了解到，还有二百多里，才能到达秦军的大营。


    这么远的路途，距离最后期限，还剩下十天。


    这么点人，分批运输根本用不完。


    乔振只能选择，雇佣河南这里的百姓。


    “乔大强，你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愿意接受雇用的百姓。


    我们可以多出一点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同时让隆昌号的工匠，用木材制造一大批独轮车。


    隆昌号的工匠，这是制造马车的工匠，制造独轮车完全没有难度。


    马帮的车辆经常在路上损坏。


    走长途的马帮，必须携带会修车的工匠。


    乔振手下的工匠更多，他直接带十几名会造车的工匠。


    工匠造好需要的独轮车，乔大强也找来三千多名青壮。


    “东家，他们对工资有要求，我没敢答应。”


    乔振接见一名很瘦弱的大汉。


    他身上皮包骨，但看骨架能看出来，之前是体型庞大的汉子。


    牛耿山抱了抱拳，说道:“这位掌柜，我们这些人可以出把力气，但有要求。


    我们不要钱，运粮的工钱，必须要用粮食付账。”


    乔振经过了解，知道他们都是开封附近的村民。


    秦军攻过来之后，开封附近的明军，开始在村落里大势收刮。


    把村民家中，能收集到的每一粒米都拿走。


    要不是抓青壮，需要消耗更多粮食，这些青壮也会被抓走。


    秦军到来之后，对村民进行一些救助，但也只不过是饿不死。


    主要的粮食，供应给老人和小孩。


    乔振看着他囤积在这里的粮食。


    他是第一批向河南运军粮的人。


    他还没有到达秦军大营，秦军的粮食肯定不足，只够作战使用。


    能挤出一些粮食救济百姓，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乔振看到这些人肚子咕咕叫，先开火让他们吃顿饱饭。


    他拿出红薯和玉米面，询问道:“只有这些粮食，味道你们都吃过，你们想要精米白面，我可付不起。”


    牛耿山苦笑着说道:“有口粮食吃饱饭就不错，哪能要精米白面。


    这些粮食已经非常不错，能吃饱饭的粮食，那就是好粮食。”


    他们约定好价格，推着独轮车把粮食送到秦军大营。


    乔振看到秦军军官，检查好粮食，在粮食入库单上签字，他表情轻松，运粮工作终于结束了。


    “乔掌柜的，我们部长要见你。”


    乔振听到这句话，他浑身一激灵，立刻小跑着上前，去面见后勤部部长姜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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