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左娜端着一盘类似小西红柿的果子，摆到了爱德华面前。


    在羊皮卷世界中，这有些酸涩的果子是难得的美味——因为就水果而言，羊皮卷世界的人已经没多少选择了。


    是的，爱德华和左娜他们膨胀了，都有本事吃这种一盘就得二三十生存点数的奢侈品了。


    左娜看着果盘直咽唾沫，而与之相反的，爱德华则是依旧沉浸在手中的几份检查报告中，久久没有回应。


    “爱德华先生？”


    左娜又一次开口，总算是将沉思中的爱德华唤回了神。


    爱德华抬头，有些茫然的看向左娜。


    “先生，吃点水果吧。”虽然几乎可以肯定爱德华先生是个老怪物，但爱德华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


    小小的、年幼的，看着就让人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保护欲。


    左娜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爱德华先生已经至少有五天没合过眼了。


    左娜不知道爱德华先生的能力是什么，但长久的劳动不会有错，疲惫是必定的。


    虽然很担忧菲兹的情况，但左娜还是觉得，爱德华先生该好好休息下了。


    爱德华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报告放到身前的桌子上，随手抓过一果子吞下后，便抬手揉起了自己的鼻梁。


    左娜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开口问：“先生，有发现什么么？”


    通过左娜的牵线搭桥，包括菲兹在内，爱德华已经给五名灰石病重症患者做了一次检查和治疗。


    就样本数量来说，不算少了。


    再多的样本，估计就只能到茶谷的实验室中寻找了。


    可惜总工那边并没有给爱德华开放去实验室区域的资格。


    毕竟是个不知名的外来强者，实验区作为一个避难所的重中之重，显然不会这么容易的就暴露给一个外人。


    再度扫了眼桌上的几份报告，爱德华轻点了下脑袋说：“确实有一定收获。”


    让左娜感到惊喜的是，爱德华这一次给出了正面的回应。


    左娜瞪大了眼睛，亮闪闪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爱德华。


    “和轻度、中度灰石病患者相比，超过了某一个界限的重度灰石病患者，和普通患者有着很大的不同。”


    爱德华眯起了眼睛，将自己发觉、总结出来的怀疑道出：“……或者说，是本质上的不同。”


    “本质上的不同？”左娜困惑的看着爱德华。


    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本质上不同了，怎么了？难道菲兹他们都不是人了？左娜皱着眉，神色古怪。


    爱德华看着菲兹的眼睛，语气郑重的说：“不用奇怪，因为我确实在怀疑，菲兹他们到底还能不能算是‘人’。”


    面对一脸惊悚的左娜，爱德华抬手点着身前的五份报告，继续说：“经过这几份样本的采集，我感觉菲兹他们的状态，更像是一块残破的灰石结晶上，长了个人……而不是灰石病患者。”


    “他们这个状态……嗯，就叫‘灰石之子’吧。”


    灰石之子？左娜张着嘴，茫然的看着爱德华，学识不高的她这会只听明白了，自己的妹妹菲兹可能不是自己的妹妹。


    不对，应该是可能自己的妹妹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的？


    也不对。


    一时间，随着爱德华的解释，左娜的思维都出现混乱了。


    “左娜，问你一个问题，灰石是怎么产生的？”爱德华眯着眼睛，向着一旁大脑有些过载的左娜发问道。


    爱德华的提问算是拯救了正在烧脑的左娜，让她强行从思考自家妹妹的存在，转移到灰石诞生的考题上。


    “是大地上长出来的恩赐。”


    爱德华轻轻点头，将自己看到的一个信息说出来：“越是靠近‘漆黑矿区’，产出的灰石也就越多。”


    茶谷避难所附近，一共存在四座大型避难所，和许多地方相比，这里的大型避难所明显要密集不少。


    从茶谷的信息报上爱德华了解到，越是靠近中心区，大型避难所就越稀疏。


    虽然总体上来说，大型避难所都在缓慢的向着中心区靠拢。


    但为什么靠拢？


    因为“漆黑矿区”。


    在爱德华的推测中，这矿区大概率就是羊皮卷世界的边缘。


    羊皮卷世界，是一个正在向中心缩塌的世界，这是羊皮卷世界中，高层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个没有任何希望，不断、甚至在加速走向毁灭的世界。


    根据爱德华的推测，灰石，大概率是羊皮卷的“皮屑”。


    采集灰石，或许在加速世界的毁灭？爱德华不确定，毕竟他研究这个世界还没几天。


    而就爱德华的探索，他发现这个世界，聪明人并不少，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灰石的异常。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能够代替的能源了。


    贫瘠无比的世界除了灰石，羊皮卷世界的人可能没有其他选择了。


    是吸着“世界”的血，最后疯狂一把，寻找破局之道，还是放下一切，回归原始，在懵懂无知中走向覆灭？


    一座座避难所，或许已经诉说了羊皮卷世界中人们的决意。


    重度灰石病患者，是灰石之子。


    因为体内的灰石结晶，他们与脚下的世界高度相连。


    菲兹和爱德华说过一个极其关键的信息。


    羊皮卷世界的人是不会做梦的，灰石病患者无症状、轻度、中度，都不会做梦。


    但重度灰石病患者却会做梦。


    而做梦，也是确定灰石病患者步入重症的一大指标。


    菲兹同爱德华说，她经常梦见自己获得了飞行的能力，在灰暗的天空下，在城市的废墟间翱翔。


    爱德华推测怀疑，这或许不是菲兹他们的梦。


    这大概是“世界”的梦。


    无论如何，要给菲兹做一次全方位治疗。


    爱德华怀疑，他想要的答桉，大概率能在菲兹被治愈后获得。


    只不过没有先例。


    减缓症状的有，拥有着各式各样能力的灰石医生确实有着他们独到的手段，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整个羊皮卷世界。


    确实没有重症灰石病患者治愈康复的先例！


    死在手术台上、死在治疗之中的倒是多的让人惊惧。


    “医生！医生！你们诊所6号床的小姑娘晕过去了！”


    就在爱德华和左娜就交流着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呼喊声响起，顿时吸引住了两人的注意。


    爱德华一愣，有些惊讶的说：“……6号床？这会儿6号床好像没人吧。”


    “是菲兹！她跟过来了，我让她在6号床休息！”


    左娜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飞似的冲出了爱德华的小问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