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拍了拍车门：“你放心，婷婷就是我亲妹妹，现在我们住在江边儿，可以天天早上去买最新鲜的河鲜！”


    “快走快走被你说得口水都下来了！”关婷婷也拍着车门：“妈你记得给幺嬢打电话，让她先把黄辣丁买好，等肘子哥哥回家做。”


    “你真行，你肘子哥这还没出发呢，到家的活都给派上了。”关妈嗔怪道。


    然而关婷婷已经在忙着翻东西了：“舒意姐姐来后边陪我坐吧，签名照在哪儿？”


    周至笑道：“那关妈那我们走了啊。”


    关妈将一个包送进车里，却是昨天就悄悄替关婷婷收拾好的，笑道：“早几天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真快啊，肘子这就大学生了！”


    车过了简州路况就开始变得不堪入目，路面两面各加宽了一个车道，然而一半在打路面，还没干透，一半则是泥石路基，等着浇筑。


    整个蜀省南部的交通，现在算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除了城市之间连接的省道，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道路也如火如荼地在建。


    这就是川渝之间第一条高速公路，也是整个蜀省的第一条高规格公路，从周至进高中时就开始修，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才修了一半。


    这条双向四车道外加各一条应急车道的“大路”，现在只有很少的一些路段能跑车，其余的绝大部分地方，比省道还要烂。


    这种时候，高底盘柴油动力，强劲低速扭矩的车子，其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而且这车使用了螺旋弹黄悬挂，舒适性也提升了一大截。


    加上高级的音响，宽敞的空间，舒适的座椅，凉爽的空调，充足的吃喝，以及叽叽喳喳的关婷婷，虽然经常遭遇到堵车，倒是也不见难过。


    就这样一路时快时慢地开着，在内州吃了顿大受好评的路边急火快炒，过了隆州，车辆总算可以正常行驶了。


    不过车外头已经脏得没法看，真有点刚从丛林越野回来的架势。


    回到县城，快要抵达安乐山小学的时候，车被拦了下来。


    “咋了？”周至摇下车窗。


    “进停车场，洗车进城。”一名管理人员模样的人听见周至的夹川口音，有点小失望。


    周至明白了，这是县里的创收手段，前段时间设收费站给上头拆了，现在变着法子又上了：“多少钱？”


    听到夹川口音小失望的原因，是外地车牌本来可以抬抬价的。


    “十块！”管理人员看着周至的车直皱眉，这车算成卡车不太合理，可是算成吉普车自己又有点亏。


    最终还是看在周至说夹川话的份上，按照吉普车收。


    价钱其实算公道，真要自家洗车那也麻烦，周至爽快地同意：“好！车内就不用洗了，我们就洗外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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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车停好，周至先下，拿清洁用的刮板将门下方的厚泥给刮掉：“舒意，婷婷，下来走走吧。”


    这里的生意还不错，几乎要进城的车都必洗一次，五个车位十几号工人还有忙不过来的架势。


    一边的休息区一堆人在那儿抽烟，见到这辆高大威勐，车顶和后视镜上方还挂着圆形探照灯，边上还有一根潜水管的大黄车都不由得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诶？这是小周吧？”一名穿着西裤衬衫，挺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见到周至：“这车是你开回来的？这什么车呀？”


    周至压根不认识这男的，但是看着这样子不是认识自己老妈就是认识自己老爹，一点都不敢瞎说，乖巧地道：“是的叔叔，才从蜀都回来，借表姐的车开两天，具体叫啥我也不知道。”


    旁边的人顿时就对车都不感兴趣了：“这就是周至啊？”“周至是谁啊？”“这次高考文科省状元啊……”“他上新闻那天的联播你看了吗？坐在李启严后面……”“是不是哟有点吹了吧？”“真的说是弄了个什么马给李家老大看上了……”“李家老大不是科学家吗需要什么马？跑马的该是李老三吧？”


    “叫伯伯！我可比你爸大！”那中年男人顿时感觉面上有光：“你小时候在供销社院子里边玩，撅着屁股在那儿看蚂蚁……”


    “伯伯，撅着屁股看蚂蚁那个是吴乔木。”周至在可以黑义兄一把的时刻绝不放过。


    “对！”中年男人笑道：“当时我就想，能够这么专注地看一样东西，你这孩子长大了指定不得了。”


    “伯伯，刚刚说了，那是义兄，他看蚂蚁搬家看了一下午。”周至好尴尬。


    “你义兄是挺厉害。”男人笑道：“可是你也不赖啊。”


    “我，我妈说我没干什么啊，怎么就专注了？”


    “你盯着你义兄那里看了一下午，也很专注啊！”


    “……我没有！那是我妈！我没有！”


    “你那个时候还小记得什么？”男人拍着周至的肩膀，一副我大人不和你小孩子计较的样子：“那天我去水房打了两次水，见你在那儿看得真真的……你知道我是谁不？”


    周至只有尬笑：“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得了，但您肯定是老供销的吧？”


    “这是我们轻工局的李局长，”边上就有人介绍：“李局当年……李局你在供销系统的时候是七八九年的时候吧？”


    “是，当年我跟远江都是知青回城，因为会写点东西被抽调到局里的。”那李局陷入了回忆模式：“还有现在城建局赵清平，当年他在水泥厂，我们几个都是一批的。”


    这就真不是冒充了，周至赶紧说道：“李伯伯好，那时候我太小了，不记事儿。”


    李局长笑着摆摆手，跟周围人说道：“现在都说老供销宿舍那地方风水好，你们都晓得的吧？最早那儿是稻谷仓，年前唐县长的孩子，就小周说的干哥哥，吴乔木，考上的北外，现在小周更厉害，省状元都拿到了！都是供销社大院儿出去的！”


    “没有没有，义兄他才是真厉害，我纯属瞎蒙的。”周至赶紧谦虚。


    “不是说你去港岛了吗？”李局长说道：“还去见了李启严，那天联播，什么座谈会你坐他后面对吧？”


    周至只好捡不吓人的方法说：“那还是碰巧了，我当时在跟王老爷子学习，李公要捐献《淳化阁帖》，刚好我英语粤语书法都会一点，老爷子就让我跟着文物局王主任去当了一次翻译。”


    李局长也搞不清楚周至嘴里的王老爷子是谁，只当是京中的大人物，听起来也算是合理，于是点头道：“对哟，你英语很好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