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族的一位神王。


    当年。


    他为寻找楚姓者而来时，天霍神王发现他是乱古妖孽，极为热情，还带着他去了，楚姓者在朝夕古陆小住的府邸。


    匆匆一千多年过去。


    天霍神王，已化作一捧黄土了，大坟四周长满了草，天霍二字也有些模糊了，如在旁人记忆中不断褪色，直至再也不可见。


    楚南立在墓碑前，取出武疯子赠予的酒水，洒在大坟前。


    他和天霍神王，只有一面之缘，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立在对方的大坟前，却让他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当年和现在。


    他在朝夕古陆上见到的生灵，都已换了一批了，同样的垂垂老矣，同样的暮气沉沉。


    “时间无情。”


    “再伟大的存在，都有落幕的一天，在时间的维度上，其实众生平等。”


    “只不过是早走一步，晚走一步的区别。”


    秦花语立在楚南身边，发出了轻语，“若非你走出了天地樊笼，楚穹、楚宿爷爷他们，都已成坟中一具骨了。”


    “时间的维度上，众生平等！”


    楚南突然明白，娘亲为他准备悟法之路的用意了。


    直接靠双姝身上的时间祖力，就想领悟出时间法则，直接留在太武山就行。


    这说明。


    他想要领悟时间法则，必须先一步，感知时间的痕迹，开启属于自己，对时间的感知。


    云游至故地，以前之景，今朝之色，形成的强烈反差对比，能有助感知，进行积累。


    “生灵，为什么会衰亡？”


    “以凡人的角度来看，那是自然规律。”


    “以圣君，以圣主的角度来看，是命运使然，是轮回使然，是时间侵蚀，是大道体现。”


    楚南轻语，在朝夕古陆上信步而行。


    时间的痕迹，其实无处不在。


    如朝夕古陆上的山川移位，那便是时间的痕迹。


    如朝夕古陆上的各族神王、太神，面庞上的皱纹，也是时间的痕迹。


    楚南就这般行走。


    跟在身后的灵湖，满脸的诧异之色。


    因为楚南这般信步而行，并非无声，也会与一些太神和神王交流，并不限制于种族。


    这些神道修者。


    到了此生最后尽头，早已没有争斗之心，更没有探寻楚南真身的念头，时而也会打开话匣子，论及自己的过往。


    楚南一行人在朝夕古陆，逗留了数月，便是启程离去。


    南山大界，仅仅是悟法之路的第一站。


    楚南从朝夕古陆离开后，心绪逐渐变得平和了起来。


    回顾此生。


    无论是在天地樊笼，还是在万界诸天，他都是因各种压力，不断前行，无法停下脚步。


    正如皇母所言。


    他此生不断征战，对于妻子缺失了陪伴。


    此次。


    双亲归来，成为他背后的擎天支柱，以镇人族乾坤。


    昔年今世的故交、至亲，亦是在道与法这条路上前行，现在的他，真的是无束之身，有了难得的放松时刻。


    现在。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条悟法之路上有所触动，如父亲所言，在不可能中，探明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再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楚南没有再去执着探究，皇母准备的悟法之路流淌向何方，任由秦花语指引灵湖，背负着他路过一个又一个星域。


    不得不说。


    这条悟法之路，蔓延了诸多文明，仔细观察，楚南又发现了特殊性。


    因为他路过的文明，最大的共通之处，便是多老多少。


    凡是老者。


    都已渡过了此生高峰，在走下坡路，在暮气中遥望此生。


    凡是少者。


    都才开启此生序幕，朝气蓬勃，因野心，因志向，登临万族争霸的舞台。


    站在楚南这个高度，再看万族文明之景，心态已经截然不同了。


    “天嫉之体，的确逆天，让我修行一路高歌，但亦让我对众生百味，缺少了体会。”楚南暗道。


    论年纪。


    他实在太年轻了！


    没有体味过，寿元将尽，因为无法登临更高层次的绝望。


    还没有体味过，真身在世，看身边人日益衰老的痛苦。


    现在。


    他路过这些的文明，像是一面面镜子，折射出自己不曾品味过的东西。


    “我当年在四绝圣地的传承道场中，见到了一段话，法当从众生来，法当要到众生去。”


    “凡是帝者，都从红尘中悟过道，都经历过悲与狂，或是源自成帝路上，身边的挚友被敌所杀，或是成帝后，无人能与帝身共处一世，最后只能孤独品味无敌。”


    秦妙依轻语。


    “红尘中悟过道！”楚南一瞬间，想到了长生教主。


    历代执长生的教主，逆活于世，经历了多少，看过了多少，为何不见长生教主成帝？


    如卓凡。


    据他找双亲了解，卓凡巅峰时异常恐怖，能与大衍紫帝以曲和鸣，但依旧不是大帝。


    楚南的思绪颇多。


    与双姝在悟法之路上渐行渐远。


    双姝都很安静。


    她们得那口混沌青池洗礼，的确退去了虚弱，但过往损耗的时间祖力，却是无法补充。


    在楚南感知时间痕迹的阶段，她们自然也不会动用时间祖力，只是默默的陪伴。


    时间如水，奔流而去，弹指便是五十载过去。


    楚南已横穿了数十个大界，这还是他时常在一些文明中，驻足的结果，并不急于赶路。


    现在的万界。


    正如诸天那般，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宁静中，偶有征伐，也仅限于星系和星域之间，不会波及一个大界，一个永恒神国。


    万界中的人族文明。


    大部分都很安宁。


    一来。


    人族有超级强者屹立当世的消息，也是随之扩散到万界。


    二来。


    下界的圣道强者都少了许多。


    这是一段诸天圣土变得低调的岁月，有一种狂风暴雨将至之感。


    楚南虽在云游。


    不代表和太武山，和人族圣地失去了联系。


    他手中有一枚玉符，是得恒宇祭炼过的，能与万界与太武山进行沟通。


    最让楚南关心的，自然是转世生灵之事。


    如父亲是否从那拓跋少主口中，探明跋宗族其他转世生灵前身所在。


    “好好走你的悟法之路！”


    “这段岁月，有你老子，和你娘亲，其他你不用管！”


    “日后，这个人族，还需要你坐镇！”这是恒宇的回应，让楚南心中温暖时，泛起一抹疑惑。


    恒宇提到的日后，是怎样的概念？


    为何会说，人族需要他坐镇？


    那双亲又立在哪里？


    楚南还想询问，恒宇却结束了交流，皇母也不曾再回应。


    楚南回顾自身。


    即便有楚稚验证，皇胎可以承载时间的力量，但他感知时间的痕迹至今，要说走到这一步就能触碰时间，自然不现实。


    而这次云游之前，他的天嫉之体，便已达到圣君八层天巅峰，四大上等法则不分主次，前八种变化全部领悟了出来。


    在云游之中，他也在不断沉淀自身修为，可依旧处于断层瓶颈的阶段。


    四种上等法则，第九种变化，异常难以捉摸，他还是无法冲过去，反倒是默默参悟毁灭刀典上篇，已接近第八种变化后期了。


    再看灵湖，在秦花语的指引下，背负楚南和双姝，进入一个让楚南熟悉的星系。


    这是北斗星系。


    是道一神国的国都所在。


    皇母准备的悟法之路，也贯穿了真灵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