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将全身上下都搓的发红,方才上了岸,在溪边的另一块大石上,与胡德帝相对而坐。
面对胡德帝的好意邀请,答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吧,据我所知,台湾郑家自从郑成功早逝之后,实力以有所下降。郑经有守成有余,攻取不足。想要推翻清朝,我看很悬。便是有你们天地会相助,胜算也不是很大。”他绞尽脑汁回忆脑海中关于郑家的情况,发现郑成功虽然北伐失败,但至少打的轰轰烈烈,让整个清王朝心悸。而郑经反攻清朝,却没有多少像样的战绩。
虎父无犬子,这是一句空话,早已不流行了。
李翔望着碧绿蓝天,在想着反清的路应该如何去走。
胡德帝也没有说些什么,李翔先前对于天地会的分析,入情入理,让他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兄弟,有着刮目相看的信服感觉。台湾远离中原,清朝又下了迁海令,寸板不得下水。故而对于那里的局势,他也不知情,自是无法插嘴。
李翔出神的想了会儿,突然笑自己愚笨:自己对现在的局势,毫不知情,空想有屁用,天地会遍布天下,对于天下大势的动向,胡德帝不比自己知道的多?忙问道:“胡大哥,你说除了台湾郑家,现今天下,还有反清的势力了吗?”
胡德帝道:“也不能说没有,在西北有好几股反清的力量,不过都是一些杂鱼。我不知道台湾郑家的实力如何,但可以肯定,那些力量就算加起来,也绝对比不上郑家。”
李翔眼睛一亮,这要推翻清朝,郑家的力量不可少,但仅仅依靠郑家,绝对不够,必需要集合所有反清力量,方能与清廷抗争。杂鱼就算力量再小,聚集起来,也能干出一番大事啊。
民族英雄岳飞那天下无敌的岳家军不就是靠不断的招募流民,从零到整的,一点点累积的?
“说说看,都有哪些?”
胡德帝想了想,好半天才道:“我记得在湖南有夔东十三家的余部,大概有两三千的兵马。在四川、广西、贵州也有当初南明的反清势力,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差不多四五千左右。这些都是不愿意降清的反清义士,他们被清兵击败之后,逃至山林,占山为王,分别三百到五百不等。湖南、四川、广西、贵州都是多山地带,他们藏在山中,清兵也奈何他们不得。”
李翔沉吟道:“有没有可能将他们聚集起来?六七千兵马,人数不少,还是老兵,有战场经验,给把武器就能直接上阵杀敌了。”
胡德帝摇头道:“别抱太大希望,南明军参差不齐,缺乏可以服众的统帅,他们占山为王,相互之间,少有来往,谁有那个本事,将他们聚集起来?至于夔东十三家就更不可能了,他们最初齐心齐力,在湖北兴山县茅麓山建立反清据点,十数年多次击退前来围剿的清兵,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内部起了矛盾,让清兵抓住了机会,逐一击破,首领刘体纯、李来亨自缢死,郝永忠、袁宗弟被俘杀,谭宏、谭诣等投降,与清斗争了二十一年的反清势力,跟着烟消云散。余下的残兵败卒,因为隶属不同,相互指责,现在没有打起来就不错了,更别说什么聚集起来反清。”
李翔暗自叹息,脑中想着有没有办法将这相互不往来的兵将,聚集起来。
“对了,差点忘了,在阿瓦河东百里处还有一股三千余众的反清军,他们可了不得,那是李晋王当年留下来的队伍,都是英雄好汉,阵仗交锋,便是有十倍之敌,也奈何不得他们。”胡德帝对于南明残兵与夔东十三家的残兵,并没有多少在意,但对于阿瓦河的那三千兵却格外重视,连连赞叹,脸上甚至浮现敬慕之色。
李翔奇道:“那李晋王是什么来头,让大哥如此失态。”
胡德帝瞪圆了双眼,惊讶道:“小兄弟,我看你才智非凡,怎么见识这么不广,连李晋王也不知道?我胡德帝这一生只敬服三人,第一位便是这李晋王,次之是国姓爷,然后是我天地会陈总舵主。”
李翔搜遍脑中人物,国姓爷郑成功、陈总舵主陈近南,这两位他是知道,但李晋王却没有任何的印象,他竟能排在郑成功的前面?
胡德帝道:“李晋王,是我明朝的军事统帅,叫李定国,是当时最能征善战的大将,纵横一生,几乎战无不胜,好是了得。”
李翔听到李定国,方才恍然,心想:“原来是他。”
李定国的威名他自然知道,只是不知在这个时代,他被人称之为李晋王。
难怪胡德帝对这个李晋王如此推崇,是李定国的话,那是理所当然。
当年清兵南下,八旗兵战无不胜,明军以及起义军,节节败退。明末诸将在那个时候,唯有李定国一人敢于十万八旗劲旅野战死磕,他先与定南王孔有德对战桂阳,逼孔有德自尽,后于八旗军决战衡阳,大破清兵,斩杀鞑子老祖宗的孙子爱新觉罗尼堪,打破了满清“八旗兵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李定国连歼满清二王,复地千里,使得清朝官员天大恸,称“自国家开创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辱者也”。连顺治皇帝也悲叹:“我朝用兵,从无此失。”因惧怕李定国一人,满清甚至打算放弃西南七省,若不是孙可望这个民族败类妒贤嫉能,使得大好局势,毁于一旦,满清能否安坐天下,由未可知。
李定国面对同僚嫉恨,皇帝猜疑,处处受制之下,依然能在磨盘山大败清兵、在缅甸破象兵十万。
就以当时的功绩来算,李定国的战绩凌驾于明末任何一将,郑成功亦远远不及。
李翔忆起李定国的点点滴滴,肃然道:“李晋王确实是一代英雄。”
胡德帝道:“可不是,只可惜,他如国姓爷一样,英年早逝。在他去世后,他麾下的亲兵,那些令清军闻之变色的百战劲旅不愿意投降,聚于阿瓦河东百里处,自力更生。”
李翔道:“李晋王战功赫赫,威震清缅,他麾下亲兵的战力,可想而知。如果能将这三千兵卒调用,将会是一支无与伦比劲旅。”
胡德帝哈哈一笑道:“想的是美,这种强兵,若非李晋王复生,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调不动他们。”
李翔不甘心道:“那李晋王可有后人?”人死复生那是不可能了,但李定国的后人未必就不行。
胡德帝冷哼一声道:“英雄的儿子是狗熊,李晋王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宁死荒郊,也不降清,但他的儿子李嗣兴在李晋王死后不久便降了。李嗣兴在清朝还算是官运亨通,至于他有没有后人就不知道,我想应该有吧,但便是有,那也是鞑子八旗中的一位喽。”
说这话时,他语气充满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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