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爷,我们现在是在山洞,无灯可掌,柴火也烧光了,所以才看不见,莫要紧张,你先睡一觉,等天光就好了。”兰韾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显得不知所措,只好先安抚住他,想着天亮后方便找救援的人,宫里的医官医术都是顶尖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毕竟她也确实没听过历朝历代哪一任皇帝是瞎子,想着自己也相对轻松了一些。
“你要去何处?”端木煜紧张地叫道。
“我想去看一下外面的天色,看一下现下是什么时辰”虽然端木煜现在眼睛看不见,但是警觉性还是这么的强,兰韾的脚只是向外刚挪了一下,他就能感觉出她的意图。
“你不要去,就坐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一直陪着我可否?”端木煜说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兰韾坐下。
“天啊!他是在求我吗?他居然和我用自称。”兰韾心中惊呼?他还是那个魔鬼十五端木煜吗?这是从他嘴里能说出的话吗?
“好”兰韾小心翼翼地走到端木煜身旁刚坐定,端木煜突然将头靠在了她的肩头,拉紧她的手,紧闭双眼,大口地喘着粗气,兰韾的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盯着一脸虚弱的端木煜,心中顿觉心疼:“原来他也并非外表那般冷酷强硬,原来他也有害怕脆弱的一面。”
端木煜的喘息声渐渐平息,兰韾看着端木煜的眉头紧蹙和有些抽动的脸,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还是心灵上的伤。她伸手抚摸着这张酷似郝仁的脸庞,便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於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爱你爱你爱着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祕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思念你
兰韾的歌声悦耳动人,好像有魔力一般穿透了端木煜的心,令他整个人开始卸下心防,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渐渐进入睡梦中
兰韾见端木煜已熟睡,想起身离开,却发现手还是一直被端木煜紧紧地握着,见他好不容易才舒展开紧蹙的眉,兰韾也不敢过多挣扎,生怕吵醒了他,再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于是兰韾索性换了个姿势,背靠着他的胸前,躺了下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清晨灿烂的阳光穿过岩石间的缝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照在了端木煜的脸上。微刺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与他鼻尖紧贴,双眼紧闭,相拥而眠的楚兰韾。眉头紧皱,深吸了一口气,将兰韾搭在他颈处的手挪开,起身坐立。兰韾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端木煜,又用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又惊又喜:“十五爷,您没事了。”
端木煜木然地看了兰韾半晌,淡淡地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兰韾挑眉看着他问道:“十五爷都不记得了么?”见端木煜直直地盯着她,兰韾又道:“昨个夜里十五爷您突然压在了我的身上,为我挡住了毒蛇的攻击,结果自己却中了毒。如果不是十五爷,我现在可能就没有命了。话说,十五爷为什么会救我呢?您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端木煜仍然死盯着兰韾“谁准你自称的”,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反问:“那你又为何救本王呢?你昨夜大可见死不救,任由本王毒发身亡!”兰韾撇了撇嘴,觉得那个魔鬼十五又回来了,翻了他一个白眼,“因为奴婢骨子里的善良啊”
端木煜摸了摸颈处的伤口,转过头看见了岩石下压着的蛇尾尸体,奇道:“这是······?”
兰韾脑中立刻闪现出昨夜的一幕,脸带惊恐道:“昨夜为十五爷吸了毒液出来,见十五爷身体发冻,剩下的柴枝也不多了,没办法撑到天亮,奴婢就想着出去捡些柴枝,没想到遇到了一只大野狼,都吓死奴婢了。”
端木煜眉宇跳动一下,眼神微惊,看着他的表情,兰韾不禁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说道:“还好,奴婢命大!遇到了一位蒙面的英雄将我救了,等奴婢回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一条小黄蛇跑了出来,奴婢当时是又气又怕,最后,它就这样了。”说着,不忘伸手指了指岩石下压着的蛇。见端木煜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兰韾又继续说道:“好奇怪,奴婢和十五爷是被绑架了,所以才会大半夜呆在这山野丛林里,可是昨夜救奴婢的人为什么也在这里呢?而且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面具,救了奴婢后又不将姓名留下,好生奇怪。这里附近荒芜,应该没有住人家才对啊!”
端木煜怔怔看了兰韾一会儿,轻叹气:“别想那么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快些回去。”兰韾连连点头。
“本王昨夜可有讲一些本不应该讲的话?”端木煜似突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
兰韾立刻在脑中闪现出端木煜昨晚所讲的梦话和一些柔软的语气。不过,考量了一番还是不能说,帝王都善变,何况他还那么爱面子,要是让他知道了她知道他的秘密,以他这么霸道的性格,不杀了她灭口才怪呢?嗯,坚决不能让他知道,兰韾果断地摇了摇头,笑说道:“没有,十五爷您什么都没讲,一直昏睡到天明。”
“那就好?”说着端木煜还不忘理了理袍子的下摆,快步向洞口走去。
兰韾起身想要跟随,“啊”因为脚伤红肿一时没站稳,差点踉跄摔倒,端木煜闻声回过头:“你又怎么了?”语气中带有七分嫌弃,三分不悦。
兰韾有些委屈:“昨夜扭伤了,两次好痛”
端木煜好似恢复记忆一般,想起昨夜之事,将三分不悦转换成了心疼,走到兰韾面前一把将她拦腰公主抱起,她顺势将手环住他的颈。
端木煜就这样抱她走了好久,兰韾看到他的面色还是很苍白,深秋时节却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鬓角留下,隐隐的心疼:“十五爷,还是将奴婢放下来吧!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奴婢可以自己走。”
端木煜微低头和兰韾四目相对,怀疑地看着她。“我可以的。”兰韾眼神坚定。端木煜见她如此坚定,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慢慢将她放下。
召王府内,探子在向召王禀报昨夜探来的消息。
端木琰问道:“你确定昨个夜里老十五整夜未归是与楚相国府上的小女子在一起?是否属实?”
林鹏回道:“属实,卑职派了四批人去查,楚相国本来也派人找寻,后面突然召回不再寻找了,不知是何意?”
端木琰拿起手中的鼻烟壶闻了闻“这个老狐狸,司马昭之心,当真是不准备同本王乘一条船了。”
“需不需要卑职再将消息放出去,让楚兰韾背上失德的名声,看他楚相国还如何自处。”
端木琰阻止道:“万万不可,这次情况与上次不同,上一次都能被他轻易封住压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何况这只老狐狸巴不得这次闹大,好让老十五没有退路,本王怎可如他所愿。”端木琰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是时候助一下老十五了,传本王令,昨夜知晓此事的都把口封住了,老十五与楚家小女子夜宿之事不得外传,谁若是胆敢传出半个字,本王要他见不到明日的朝阳。还有,你再去趟宫里给老十七传个话”端木琰一脸诡笑,勾了勾手,林鹏上前两步,端木琰附在林鹏耳旁耳语一番。
秋天,叶子一片片落下,带着一丝丝的遗憾,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她们跳跃着,旋转着,轻舞飞扬着,最后翩然落下。可怜兰韾拖着红肿的脚踝,一深一浅地跟在端木煜的身后,见他一路上绷紧着脸,始终一言不发。又开始变得冰冷,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样子。
兰韾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自咒骂:“臭脸,魔鬼,救了你也不知道说句谢谢,一点礼貌都没有。如果昨天没有我,你早就下去见阎王了,日后哪还有机会登上君王宝座。明知道人家脚受了伤,虽然我嘴上说不痛了,但是你也应该感觉的到啊!也不知道走慢一点,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端木煜突然打了个喷嚏,好似知道兰韾在咒骂他一般,突然停住了前行的步伐,转身向她走来,兰韾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算你有点良心。”
端木煜走到兰韾的面前站定,凝视着她,沉吟了半晌后,打量了眼四周,冷冷地说道:“本王告诫你,昨日的事情除你我二人之外,不许向第三人提起,包括十七弟与你阿父。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迷路便可,明白么?”
兰韾一脸诧异,语带疑惑问道:“为何?他们可是要放火烧死我们的,如果不说的话,那些坏人岂不是就逍遥法外了么?”
端木煜眼中忽掠过一丝不快,看着兰韾淡淡道:“何为坏人?你现在不是毫发无损地站在本王的面前吗?既然你我都未怎样?又何苦要置人于死地呢?你方才不是说自己骨子里善良吗?难道现下只剩恶毒了吗?”
“恶毒?是我的听力出现幻觉了么?对于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人,他居然可以放过,在我的印象里帝君的心胸还不至于大度到这样的地步,妇人之仁啊”兰韾低下头,在心里嘀咕着。
兰韾抬起头不屑“那是绿茶婊和圣母做的事情,我二者皆不是。”随即心里又道:“我王锦梅可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绿茶婊是何人?”端木煜眉头紧蹙疑惑问道
“蓁蓁,十五哥。”兰韾还未回答他,就听见端木璘呼喊的声音从端木煜身后传了过来,只见端木璘策马奔腾,挥动着鞭子飞驰而来。端木煜闻声也转身望向端木璘飞驰的身影,身后跟随了一班侍卫随从。端木璘勒紧缰绳,马渐渐地停了下来到兰韾的身旁。
端木璘从马上跳下来,紧握住兰韾的双手,双眼满是疼惜地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受伤,今朝才听小月说你昨日与十五哥出去失了踪,我心急如焚,又不好惊动父皇,就自带了些随从沿路寻了过来。”
兰韾的余光处感觉到了一道冷峻的目光在盯着她,立刻抽回了双手,轻福了下身,淡淡回道:“回十七爷的话,昨日十五爷带着奴婢出来,想着寻找一些新鲜花样在皇上寿辰当日表演,却未曾想未曾想走的有些远了,就迷了路,夜晚还在山洞里遇到了毒蛇,十五爷为救奴婢身中蛇毒,所以······所以”兰韾看着端木璘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不知该如何继续编下去,好在端木璘也并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端木璘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凝视端木煜道:“多谢十五哥相救兰韾,不知十五哥可有大碍,不过,十五哥能站在这里,想必是蛇毒并无大碍。”
兰韾听出来端木璘的语气有些不对,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顿感气氛有些许尴尬,好像大型修罗场一样。
端木煜眼中掠过一丝不快,看着兰韾淡淡道:“无大碍,这还要感谢楚兰韾,男女本授受不亲,她全然不顾礼法,甚至不顾自己性命为我吸出蛇毒,否则的话,我也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看到十七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