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剑点点头:“唉……,还有那位木姑娘,硬气得很,杀了山庄不少人,夫人被她气得够呛,偏偏不把她做花肥,真是怪了!”
阿碧顿时吁一口气,忙道:“木姑娘不要紧吧?”
诗剑看她一眼,眼神疑惑:“阿碧妹妹,你认得这位木姑娘?”
“不认得,”阿碧摇头,忙道:“我送这封信,正是关于木姑娘的,幸好她还在!”
“再过两天呀,那就悬了,夫人快忍不住啦!”少女诗剑露出同情神色,摇摇头。
“快快带我去见舅太太罢!”阿碧秀脸一变,急忙催促。
诗剑点头,扭腰转身,领着她朝里走去。
曼陀山庄云锦楼王夫人乌发堆云,一袭鹅黄绸衫,腰间玉佩垂持,正斜躺在一座矮榻上,神情慵懒。
她旁边小几上放着一盆茶花,颜色各异,五彩缤纷,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将整间屋子溢满。
她侧身躺着,一手支腮,微眯眼睛,似睡非睡。
一个青衣少女轻轻上楼,蹑手蹑脚,极力避免出声,但楼梯是木头的,踩到上面,难免吱吱发声。
王夫人懒洋洋睁开眼,修长眉毛一皱:“诗剑,什么事?!”
“夫人,阿碧妹妹求见!”诗剑轻声道,低眉顺目,乖巧之极,说完话便一动不动如木偶。
王夫人修长黛眉挑了挑,哼道:“这个小蹄子来做甚?!……慕容复这小子回来了么?!”
“禀夫人,还没有。”诗剑轻声细语,声音柔和,语速不快不慢,恰到好处。
“唔,让她上来!”王夫人懒洋洋摆摆手,又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功夫,阿碧随诗剑上得云锦楼,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站在王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王夫人发怒。
老夫人与舅太太不睦,可苦了自己这些下人们。
“阿碧,你这小丫头来做甚么?!”王夫人斜睨她一眼,美丽脸庞满是讽刺与嘲笑,还夹着几分不屑。
阿碧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道:“舅太太,萧先生派人送一封信给我,让小婢转交给舅太太您。”
“信?什么信?!”王夫人斜睨着她,淡淡问道。
阿碧自怀里取出来,双手捧着:“是萧先生写给夫人的。”
王夫人食指勾一下,淡淡吩咐:“拿来!”
诗剑上前,拿起阿碧手上的信,双手捧到王夫人跟前,动作干净利落,又轻盈优雅。
王夫人坐起来,抽出信笺,抖开观瞧,信上仅是寥寥数言,她几眼便扫完。
唰的一下,她脸色大变,转头瞪向阿碧,双眼如刃,寒光四射,吓得她一闭眼,不敢对视。
“嘿嘿,好大的口气!”王夫人双手拉着信笺,用力一扯,顿时化为碎片,悠悠飘落在月白地毯上。
她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腾的站起来,上前两步,拿起橱上的一只花瓶,狠狠摔到地上,“砰”的响声如爆裂。
摔完一只,又拿起一只,又狠狠摔碎,发出一声闷响。
一下一下,橱中全部五六个花瓶无一幸免,有的青瓷,有的釉彩,风格各异,无一不是精品。
阿碧看得心疼,却不敢阻拦,花瓶每响一下,她都缩一下身子,心惊胆颤,唯恐迁怒于自己。
她心中思忖,萧月生看起来极善良的,绝不会无由的害自己。
一口气摔完五只花瓶,王夫人停下来,气喘吁吁,转头用力一瞪阿碧,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那姓萧的王八蛋还说什么屁话了?!”
阿碧忙摇头:“刚才有无量剑派一个弟子送信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只说我转交给舅太太。”
“姓萧的!王八蛋!王八蛋!”王夫人一扯榻旁的绸幔,将其扯落,拿在手上用力的撕扯。
她虽武功不强,却是对于萧月生而言,本身也颇有几分功力,气愤之下,劲道极强,粉色的绸幔很快被撕碎,化为一缕一缕。
诗剑与阿碧都不敢劝,呆呆站着,像两尊美女雕像。
发泄了一气儿,又将案上的砚石扔到楼外,把案上的书猛的一扫,落在地上,慢慢停手。
扶着书案,她娇喘吁吁,脸色仍旧铁青着。
王夫人冷冰冰道:“诗剑,却把李婆婆请来!”
“是,夫人。”诗剑轻声答道,转身轻盈出去,转身之际,朝阿碧送来一记眼神,示意小心应付。
阿碧轻轻点头,对她微笑,示意无妨。
“你笑什么?!”王夫人恰好转头,看到她笑容,一张脸拉得更长,怒声质问。
阿碧急忙道:“舅太太,我……”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啊――?!”王夫人斜睨着她,讥诮的冷笑,眼中幽冷。
“不……不是!”阿碧忙不迭的摇头。
“来人呀,把这个小蹄子捆了!”王夫人厉声喝道。
“是!”两个青衣少女上得楼来,长剑出鞘,剑上泛着森森冷气,指在阿碧高耸胸口前,见她不反抗,一个少女收剑归鞘,拿绳子把她捆了。
王夫人淡淡看着阿碧,脸色不善,淡淡道:“给我掌嘴!……慕容复这小子下人也管教不好!”
“是!”一个青衣少女上前,脸上虽显出一丝不忍,但见王夫人脸色阴沉,不敢徇私,来到阿碧身前,“啪”给她一巴掌。
“你是没吃饱饭?!”王夫人斜睨青衣少女一眼,眼中冷光闪动。
青衣少女吓得一颤,忙又挥掌,又快又狠,“啪”一声,声音清脆之极,传出老远。
阿碧不敢躲避,脸颊发麻,开始时还疼痛,后来却麻木了,感觉不到痛,心下明白,即使公子爷来了,自己也免不了挨这一顿打。
一会儿功夫,十几巴掌打下来,她一张秀脸肿得高高,惨不忍睹,已经流出血来。
“住手!”一声脆响传来,王语嫣一身白衣进来,急忙道:“别打啦,娘,不要再打啦!”
“语嫣,你来做甚?!”王夫人皱了皱眉,神情不悦。
青衣少女停下来,趁着王夫人转头,对阿碧露出歉然眼神,阿碧已经垂下脑袋,睁不开眼睛。
王语嫣来到近前,看阿碧如此,紧抿一下嘴,恼怒的瞪向王夫人:“娘,你……”
王夫人冷笑道:“怎么,打了慕容复那小子的人,你心疼了?!”
王语嫣雪白的脸一红,扭头不看她,上前去解捆阿碧的绳子。
王夫人淡淡看着,也不拦她,哼道:“语嫣,你可晓得,这个小丫头来做什么?”
王语嫣抬头瞥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怒哼:“她是来送信,竟是替那个姓萧的家伙送信,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小丫头,我不打她打谁?!”
“他……他说什么?”王语嫣问了一句,低头去解阿碧的绳子,费了一番力气,终于解开。
阿碧有些头晕,身子歪到她身上。
王语嫣忙扶住,招手让诗剑扶她去休息,要马上抹伤药,莫要留下疤痕才是。
诗剑小心看一眼王夫人,见她不耐烦的摆手,方敢遵命,急忙扶着阿碧出去。
王夫人不想因为这么个小丫头,惹女儿生气,跟自己乱闹别扭。
“那姓萧的欺人太甚!”王夫人一提起萧月生,脸色再次沉下来,明眸中冷光闪闪。
“他说了什么?”王语嫣坐到一张椅子上,迟疑着问。
王夫人怒气勃发:“他竟然威胁我,若不把那姓木的小蹄子放了,便来亲自拜访!”
她怒声喝道:“有种的,他来呀,我让他来得去不得!”
王语嫣远黛般的眉毛蹙起,看了看王夫人,欲言又止。
“你怎么不说话?!”王夫人冷笑,斜睨着女儿,哼道:“听说慕容复那小子被他打了,是不是?”
王语嫣眉毛蹙得更紧,秀脸沉下来,不悦的看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嘿嘿笑了起来,花枝乱颤:“慕容复那小子,一向自以为了不起,学了几手三脚猫武功,便狂妄自大,终于挨教训了,真是大怪人心,大快人心!”
“娘――!”王语嫣皱眉,语气不悦。
王夫人哼道:“不过,这姓萧的竟然来信,说什么要我放了姓木的臭丫头,还威胁我,纯粹找死!”
王语嫣抿着嘴,轻吁了口气:“娘,还是放了木姑娘罢。”
“做梦!”王夫人轻哼,冷笑一声。
王语嫣轻轻叹息一声,看了看王夫人,低声道:“他武功太强,表哥都不是对手,咱们庄上没人制得住他……”
王夫人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他武功高,能打得过一人,还能打得过一百个人?!”
“他身法过人,不怕围攻的。”王语嫣轻轻摇头。
“不怕围攻?”王夫人皱眉。
王语嫣轻叹,点点头:“他身法诡异,根本围不住,……况且,他会六脉神剑,无形剑气一出,咱们庄里的人根本接不住!”
“六脉神剑?……他竟练成了?!”王夫人失神的喃喃自语。
“嗯,六脉神剑不愧是天下第一剑法,威力无穷!”王语嫣重重点头,看着王夫人:“娘,鸡蛋不能碰石头,咱们莫惹他啦……”
王夫人皱着眉头,抬头看王语嫣,一脸疑惑:“他不姓段,怎么学得六脉神剑了?!”
“我也不知。”王语嫣摇头。
“六脉神剑么……”王夫人再次失神,似是陷入回忆之中,白皙光洁的脸庞神情变幻,一会儿甜蜜,一会痛恨。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回过神来,咬着牙,恨恨道:“我偏偏不放,看他能如何!”
王语嫣见状,无奈叹息一声,摇摇头,不再多说,心知母亲姓子倔强,越是劝阻,她越坚定。
清晨时分,萧月生坐在山巅的草庐中,手捧一卷书,悠然自在,旁边钟灵在煮茶,不时看一眼他。
红泥小炉汩汩作响,她端起来,倒水入雪瓷盏中,顿时茶香四溢,端盏送到萧月生跟前:“大哥,咱们还不动身么?”
萧月生放下书,端起茶盏,笑了笑:“再等等看。”
钟灵穿着一件粉红轻衫,嘟起红唇:“都四天啦,曼陀山庄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杀人呐!”
萧月生笑了笑,神情笃定,轻抿一口茶。
钟灵拉起他胳膊,用力摇晃:“大哥,咱们去嘛,赶紧救出木姐姐罢,好不好?”
萧月生身子晃动,手上茶盏纹丝不动,看了看她,见她满脸的哀求神色,快要哭出来一般,无奈点头:“唉……,你呀――!……好罢,咱们走!”
“多谢大哥!”钟灵大喜过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