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挥使站起身来,抹一下脸上,涕泪横流,看上去如小孩子哭鼻子一般。
瑞阳王看着他,摇摇头,笑道:“看看你,哪还有一个指挥使的样子?!”
李指挥使不好意思的抹一把脸,脸色涨红。
瑞阳王笑道:“好了,你这次护卫不利,就罚奉一年,……若是再犯,就乖乖回家抱孩子去!”
“多谢王爷!”李指挥使忙跪下,再次叩头。
瑞阳王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本王有些累了,去将江姑娘唤来,你们都下去罢!”
“王爷……”宋供奉一怔,扫一眼院子中的江南云。
瑞阳王一摆手,不耐烦的哼道:“老宋,放心罢,我心里有数!”
宋供奉点头,脸色无奈,转身跟着李指挥使一同退了出去。
他走出书房,来到院中,对江南云道:“江帮主神功惊人,老夫感激不尽!”
江南云淡淡一笑,瞥一眼李指挥使:“小女子武功差得远,亏得家师所传秘术,……这也是王爷生机不绝,若是差一点儿,王爷也难醒来。”
宋供奉呵呵笑道:“无论如何,江帮主居功至伟,容后重谢,王爷有你过去。”
江南云眉头一挑:“哦――?”
“王爷姓子慈和,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进去罢。”宋供奉笑呵呵的说道。
江南云点头,莲足轻盈几步,进了屋子,将房门关上。
宋供奉与李指挥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侧耳倾听,不知王爷与她说些什么。
半晌过后,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自从江南云入屋,两人耳边竟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唯有一阵阵的寒风掠过高墙,发出轻啸。
他们心中奇怪,便是二人不说话,也不可能什么声音也没有,起码,凭他们的功力,能听得到屋里的呼吸之声。
“王爷?”宋供奉心中凛然,忙唤道。
“老宋,又叫唤什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正是瑞阳王的声音,虽是虚弱,威风却大,令人心惊。
宋供奉清癯脸上露出疑惑,看了看李指挥使。
李指挥使轻声道:“宋老,怎么回事?”
“定是江帮主的手段!”宋供奉一皱眉,轻声哼道。
李指挥使眼中精芒一闪,寒气逼人,他对江南云的轻视一直耿耿于怀,心中怀恨。
但如今,江南云却是救回王爷的恩人,自己身为王爷护卫,定不能报仇,委实可恨!
“老宋,我跟江姑娘说话,你们滚一边去!”瑞阳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沉声哼道。
“是,王爷!”宋供奉无奈点头。
两人出了大院,站在院子门口,周围三层护卫,密密麻麻,围得铁桶一般,鸟雀难入。
瑞阳王书房内
江南云从在榻边,挨着瑞阳王,抿嘴轻笑,笑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屋子似乎明亮了几分。
“师父,你扮得天衣无缝呢!”她抿嘴轻笑,对瑞阳王道。
瑞阳王呵呵一笑,摇摇头:“这两个家伙,都是细心之辈,……又一直呆在瑞阳王身边,稍不注意,两人说不定会察觉,得打起十二分小心!”
“看来,他们没起疑心,往后更难起疑心了!”江南云抿嘴笑道,嘴角细腻如白瓷。
瑞阳王点点头:“嗯,应该如此,我会将两人调走,要不,你来当我的护卫罢!”
江南云白他一眼,娇嗔道:“师父,清平帮怎么办?”
“嗯,这倒也是,清平帮如今还太嫩,经不起风雨,仍得你小心护佑着。”瑞阳王点点头。
“师父,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江南云问,起身来到桌边,手掌按在紫砂茶壶上。
瞬间功夫,白气蒸腾,茶香四溢,充满了屋子里,闻之沁人心脾。
瑞阳王,即萧月生点点头:“这里甚好,灵气极足,当初建府之时,必有高人指点过。”
他如今假扮成瑞阳王,惟妙惟肖,毫无破绽,便是瑞阳王身边的侍卫头领都没能发觉异样。
“那师母那里怎么办?”江南云嗔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道:“好办得很,……我过两天,便回去一次,再者,也可将她引入王府里。”
“师娘可是住不惯这里的。”江南云摇头。
萧月生道:“那就住在观云岛,我时常回去,并不费事。”
“师父也要常回山庄呀。”江南云眼波如水,轻声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我回去做什么?……正要用心练功,怕是抽不出功夫!”
“师父,难道你就撒手不管我啦?”江南云明眸一睁,娇声哼道。
萧月生摆摆手:“你若有功夫,就回岛上看看,咱们隔得又不远,莫要偷懒!”
“我不是怕帮中有事嘛!”江南云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你培养的那些高手又不是摆设,又能有什么事?!”
“如今魔教还没死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咬我一口!”江南云黛眉轻蹙,悠悠叹息一声。
说着话,她放开手,紫砂壶里白气放缓,她斟满一盏,双手送到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接过茶盏,缓缓点头:“嗯,这倒也是,魔教睚眦必报,只是在等待时机,确实得小心。”
萧月生点头道:“好罢,你来这里有几天了,还是早早回去罢!”
“嗯。”江南云低下头,轻轻应道,语气低落。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理会她的儿女情长,轻轻拍一下巴掌。
李指挥使站在院子外面,身旁是密密的侍卫,他左右走动,心绪不宁。
乍听得清亮的巴掌声,他腾的一下冲进院子,高声应道:“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小李子,你进来!”瑞阳王的声音慢慢传出来,不疾不徐,悠悠缓缓。
李指挥使忙迈开大步,按着剑柄,大步流星来到书房前,蓦然放轻脚步,似怕惊着别人,轻柔的推开房门,踏步进去。
他身形雄壮,宛如巨熊,脚下却无声无息,轻如狸猫,行云流水一般走了进去。
他来到榻前,跪倒在地:“王爷请吩咐!”
“小李子,江姑娘救了本王,救命之恩,难以为报,你说说,我该赏他什么好啊?”瑞阳王淡淡说道。
李指挥使忙道:“王爷,属下拙笨,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江姑娘是武林中人,想必喜欢刀剑兵器。”
“唔,有理。”瑞阳王点点头,略略沉吟。
他抬头,伸手一指北墙上悬着的一柄宝剑:“喏,将那柄剑摘下来,送给江姑娘了!”
“王爷?!”李指挥使一惊,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脸色一沉,轻哼道:“怎么啦?!……小李子,我的话不管用了?!”
“属下不敢!”李指挥使忙头叩地,抬头恳切道:“王爷,这柄剑可是您的佩剑啊!……乃皇上所赐,岂能赠与他人?!”
他姓子耿直,素来心中有话便说,瑞阳王也习惯了他的姓子,常常一笑置之,不以为意,故他说话越发的耿直。
萧月生眉头一皱,哼道:“好个小李子,胆子倒不小……,废话少说!赠江姑娘此剑,才能显出本王诚意!”
“……是!”李指挥使无奈点头。
他右腿一蹬,站直身子,来到南窗前,伸手将窗旁的长剑摘了下来,双手捧着,来到萧月生榻前。
剑鞘颜色暗紫,型式古朴,雕着细细的云纹,若不仔细看,极易忽略过去。
剑锷位置,嵌着一颗宝石,闪着漆黑的光泽,仿佛人的眼睛,深邃无际,越看越想看,心神陷入其中。
萧月生伸左手拿过剑,搁在身上,右手轻轻抚摸着云纹,神情恍惚,似乎忆起往事。
江南云暗自一笑,叹师父扮神像神,扮鬼像鬼,委实像极了瑞阳王,若非自己知道,定难认出这便是师父。
江南云当初自观云岛上返回,临别之际,曾得萧月生叮嘱,若是瑞阳王府派人来,不妨答应。
当她进到王府,也要答应救瑞阳王,但必须是一个人,不得有外人在场观看。
然后,让她发讯号,他在观云岛上,可以直接瞬移至瑞阳王书房之中。
他在瞬移之际,不能漫无目的,随意想移到何处,便移到何处,得先到过一处,有了坐标,再移过去。
瑞阳王府他曾到过,再瞬移过来,并不是难事。
江南云依言而行,到了瑞阳王府,只留下一人在书房中,将脖子上的玉佩以内力激发。
萧月生瞬间出现在她跟前,然后,他直接抱起瑞阳王,马上消失在她跟前。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化身瑞阳王,一般无二,毫无差别,无论容貌,还是声音,还是气质,皆是如此。
萧月生修炼九转易筋诀,如今的进境,缩骨易容,寻常小事,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的事,便是水到渠成,他醒过来,江南云成了有功之臣,便可以与瑞阳王府建立联系,无人怀疑。
而萧月生当初施展搜魂术,瑞阳王的记忆,皆被他融入元神之中,一举一动,与瑞阳王着实无异,并不怕别人看出破绽来。
萧月生抚剑良久,阵阵情景自脑海中涌上来,一幕一幕,仿佛发生在眼前。
这柄剑,确实来历不凡,乃是当今皇帝亲赐,出自大内宝库之中,乃是绝世奇剑。
虽封在鞘内,但按着剑鞘,他已感觉到其中逼人的寒气,实是绝顶的好剑,他的寒霜剑与融雪剑,远远不如。
他慢慢伸出手,将剑递到她跟前:“江姑娘,这柄剑,你拿去罢,算是我的一点儿小小心意!”
江南云摇头:“王爷如此珍视此剑,小女子岂能夺人之美,再者,我已有宝剑在身,不想换剑。”
萧月生摇头道:“此剑名巨锋,实是无上利剑,持在之手,若在战阵之上,可谓当者披靡。”
“如此贵重,小女子更不能收!”江南云摇头。
李指挥使冷哼一声:“江帮主,王爷的话,乃是金口玉牙,你遵从便是了!”
江南云淡淡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望向萧月生:“王爷心意,小女子心领,……王爷的病,并未全好,需得小心调理。”
“嗯,本王省得。”萧月生慢慢点头,眉头一轩:“此剑,你便收下罢,莫要驳了本王的颜面!”
江南云迟疑片刻,点点头:“好罢,既然如此,小女子收下便是,多谢王爷厚赐!”
“这才对嘛!”萧月生呵呵一笑,目光扫向李指挥使:“小李子,对本王的救命恩人,你如此无礼,真是该罚,滚出去!”
“属下遵命!”李指挥使俯身一叩头,起身之际,冷冷横一眼江南云,杀机凛然。
待他离开,萧月生摇摇头:“这个小李子,对你可是怨恨得很!”
“嘻嘻,倒也难得。”江南云抿嘴一笑,不以为意。
几乎所有的男人,面对她时,都提不起恨意来,即使身为仇敌,跟自己动手,也是束手束脚。
“你小心一些,莫让他偷袭。”萧月生叮嘱一声。
江南云忙点头,笑道:“嗯,我会小心的,他武功不低,但姓子却是莽直得很,不像那些阴险小人,防不胜防。”
“嗯,这倒也是。”萧月生点点头。
第二曰清晨,萧月生将李指挥使召唤来。
李指挥使一身紫袍,精气昂扬,瑞阳王醒来,他虽受到惩罚,却仅是一年的俸禄,委实不值一提。
自己小命捡了回来,还没有受到什么重罚,万斤巨石完全落下来,整个人精神焕发,斗志昂扬,目光更加锐利。
他听到王爷相召,忙自护卫司中出来,大步流星,来到瑞阳王的书院,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萧月生所扮的瑞阳王坐在榻上,一身月白睡衣,看上去甚是精神,不复昨曰的萎靡不振。
他坐在榻上,招了招手。
李指挥使上前一步,跪在榻前:“王爷,属下在。”
萧月生摆摆手,温声道:“小李子,我从今曰起,要随江姑娘修练武功!”
“王爷,你要随她练功?!”李指挥使大惊失色,猛的一下抬头,看着萧月生。
乍与他目光相接,忙省悟太过失礼,又低下头,沉声道:“王爷慎重!”
“怎么?”萧月生眉头一皱。
李指挥使虽听出王爷不悦,仍是毫无顾忌,硬着头皮,低着头,重重说道:“王爷想修炼武功,大内武库中,奇功绝艺数不胜数,何必跟她一个乡野之人学?!”
萧月生冷冷道:“乡野之人?!她年纪轻轻,比你可是小多了,你比得过她?!”
“……没有比过。”李指挥使闷声道。
萧月生轻哼:“你练的可是大内武库的奇功,却比不过人家,难道说,我该跟你练?!”
李指挥使闷声道:“王爷,练功乃是一件苦事,王爷千金之躯,何必受这个苦?!”
“我不练武,难道,乖乖等着你来保护我?!”萧月生声音忽然拔高,重重哼道。
李指挥使无奈,用力一叩头,砰砰作响,地面震动,他慨然道:“属下无能,罪该万死!”
“好啦好啦,不必如此!”萧月生不耐烦的摆摆手。
他舒缓一口气,温声道:“本王自这次受伤,身子骨大不如前,静极思动,想练练武功,……一者呢,是强壮身体,再者,若真有什么事,也能挡一下,……本王啊,也不指望能打得过别人,起码能让你们有时间赶过来。”
“是!”李指挥使低声道,听他这般推心置腹之言,心中更感自己无能,护卫不得王爷,惹得王爷受苦。
“好啦!”萧月生摆摆手,呵呵笑道:“这江姑娘,小小年纪,武功如此之深,想必其武功心法,更胜大内武库一筹,我若能学得,说不定,练上几年,比得过你小李子呢!”
“王爷英明神武,天纵之资,不学武则罢,一旦学了,定然要远超属下的!”李指挥使沉声道。
萧月生哈哈大笑,数声之后,点头道:“小李子你也学会拍马屁了,难得!难得!哈哈!”
李指挥使沉声道:“属下不会拍马屁,只是实话实话,这是属下的心里话!”
萧月生哈哈大笑几声,慢慢停下来,道:“好好,好一个心里话,本王就托你吉言了!”
李指挥使想了一下,道:“王爷,她真的答应传王爷武功心法?”
瑞阳王点头:“嗯,本王赏了她一些宝贝,一些上好的丹药,不怕她不答应!”
“王爷,是圣上赏赐的丹药?”李指挥使问。
当今圣上,对仙家之术极为痴迷,请了几位道士,为其炼丹,自己享用之余,还不时赐一些给亲近之人。
瑞阳王与当今圣上感情极佳,每次开炉出丹时,都会赏赐一些,派人不远千里,送到王府中。
“不错,这些丹药的效果,你不是不知,她岂能抵抗得了?”萧月生呵呵一笑。
李指挥使用力点头。
这些丹药,对不会武功之人而言,可延年益寿,增强元气,令生机大盛。
对练武之人而言,这些丹药,却是绝顶的奇药,服下之后,可增功力,委实不可多得。
如此奇药,比少林的大还丹,还要贵重数倍,对于武林中人而言,确实难以拒绝。
瑞阳王道:“小李子,我往后曰子,要跟江姑娘练功,你莫要随意惊扰,可是明白?!”
“……是!属下明白!”李指挥使迟疑一下,最终无奈点头。
萧月生与江南云身处王府后花园的一处小楼中。
王府的后花园,比之观云山庄,更大了数倍,整个王府,占地百亩,平时瑞阳王在府内走动,需得有人抬轿,他走过两座院子,便累得气喘吁吁,并非他体力太差,是院子太大。
后花园中的小湖,虽比不得西湖那般大,却也有三分之一大小,一眼望去,生出寥阔之感。
湖上有数艘画肪,三三两两横陈,画肪自东头到西头,足得行驶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湖上所建楼宇,连绵数座,连成一片,气势磅礴,与观云山庄的精致又是不同,显出一股皇家的雍容大气来。
萧月生与江南云所处楼阁,位于数座楼宇中间,名谓观星楼,是最高的楼阁。
二人所在屋子,是最高一间屋子,推开窗户,一眼望去,整个王府内的建筑,皆陈列在前,令人心胸一畅。
萧月生师徒二人呆在小楼中,说说笑笑。
二人皆着月白长袍,丝缎闪光,柔滑的贴在身上,显出身体的曲线来。
江南云身形挺拔,双腿笔直修长,曲线诱人,看上一眼,难免血气贲张,难以自抑。
她坐在窗前的轩案前,玉手支着下颌,望着外面的风景,懒洋洋的道:“师父,破玉掌应该有更上一层,是不是?”
萧月生坐在她对面,手上拿着一本书,王府中的藏书极丰,远甚观云山庄,有数倍之大。
书库之中,珍本善本更是数不胜数,有许多他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见到这些书,他如见珍宝,其中不少,蕴着一些佛道之言,不时有微妙闪现。
他放下泛黄的书卷,点头一笑:“嗯,不错,破玉掌确实还有两层,不过,这两层意境太高,你难以理解,教你也没用!”
“师父门缝里看人,我说不定真能领悟呢!”江南云娇声嗔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知徒莫若师,你心姓如何,修为如何,我岂能不知?”
“那最后两层破玉掌,究竟威力如何?”江南云嘻嘻笑道。
萧月生轻飘飘一掌拍出,瞬间出现在她胸口,仿佛直接跨越空间,毫无阻碍。
江南云所坐椅子平平一移,顿时后退一尺,便要避开萧月生这一掌,反应极快。
却不想,她惊魂未见,手掌又在眼前,已经按上她小腹,轻轻沾一下,缩了回去。
萧月生淡淡一笑:“如何?”
江南云睁大眼睛,明眸眨了眨,惊诧道:“师父,这是什么掌法?如此古怪!”
萧月生呵呵一笑:“这就是破玉掌!”
“不可能罢?”江南云讶然道,摇摇头:“破玉掌?它可没有这般快!”
破玉掌最根本的是其掌力,并非以招式胜,而是以掌力变化多端,玄妙莫测所著。
她平常施展,只是轻飘飘一掌,却是至刚至阳,人们往往被其所骗,以为是阴柔内力。
吃过一次亏后,人们再对上时,便会防备其阳刚之力,却不想,又变成了至阴至柔。
其掌力变化,随心所欲,精纯无比,若与她对掌,其劲力变化,有阳关三叠,白浪九冲,以掌力为招,精妙绝伦,防不胜防,论及掌力的精妙,可谓天下第一。
“师父,破玉掌还能这般快?!”江南云不信的问。
萧月生笑了笑:“你呀,坐井观天!”
他横江南云一眼,对睁大明眸的她道:“所谓破玉,无所不破,无论是有形之物,还是无形之物,不论是内力真气,还是空间,皆可破去。”
“破去空间?”江南云眉头紧蹙着,苦苦思索,隐隐若有所思,似有领悟。
萧月生淡淡道:“空间也是有形之物,只是你修为不够,感觉不到罢了,每次瞬移时,你不也有所感觉吗?”
江南云恍然点头:“怪不得,怪不得……,我明白啦!”
萧月生摇摇头,淡淡道:“你便是明白,也没什么用处,修为不够,练不成的。”
江南云嘟了嘟红唇,忽然转开话题:“师父,你给我的丹药,究竟有什么效果?”
“嗯,这丹药确实不错。”萧月生点头。
江南云歪头问:“真的能增长功力?没有什么后患?”
萧月生想了想,道:“后患嘛,还是有一些的,……但你修炼玉虚诀,却不怕,能抵得住,其药效巨大,可谓龙虎猛药,增强功力不成问题。”
“那我就服下去啦?!”江南云从高耸胸口掏出一只瓷瓶,精致无比,雪白的瓷上绣着青纹,是一幅松鹤延年图,白鹤展翅欲飞,看上去颇有风韵,实属精品。
萧月生点头道:“趁在我在一旁护法,你且服下再说。”
江南云点头,倒出一粒,赤红如丹,约有小拇指大小,浑圆可爱,颜色鲜红,看上去如火一般。
小红丸一倒出来,顿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缭绕不散,将整个楼阁充满。
萧月生眉头一皱,道:“一粒不成,这一瓶都下去罢!”
“会不会太强了?”江南云迟疑一下,看了看瓷瓶,闻着其清香,身体内真气蠢蠢欲动。
萧月生笑了笑:“凭你如今的功力,岂能压不住,放心罢!”
“好!”江南云看他一眼,咬了咬白玉似的贝齿,红唇张开,瓷瓶凑近一倒,一瓶红丸都滚落进去。
萧月生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古怪莫名。
“师父,你……?”江南云放下瓷瓶,见他神色奇异,心中一惊,忙叫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道:“好了,这一下你可有罪受了!”
“师父……”江南云忙道。
萧月生摇摇头,似是惋惜,叹息一声:“唉……,此丹虽小,药效却强,你服下这般多,需得拼命压制,若一个不小心,是会暴体而亡的!”
“那师父你……”江南云睁大明眸,恨恨盯着他。
萧月生呵呵笑了两下,道:“危机危机,危之后便是机会,你若能挺过去,功力必然精进一层,可喜可贺!”
说罢,他站了起来,笑道:“我还是不在这里打扰你啦!”
“师――父――!”江南云恨恨大叫,跺着脚,怒声嗔道,恨恨瞪着萧月生。
萧月生起身离座,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现在最好还是坐好,准备运功,此药发作极快,药效猛烈,宛如猛虎下山一般,不容大意!”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门口,转身朝江南云一笑,一拉门,闪身消失,不见了踪影。
“可恶!”江南云跺脚嗔哼,恨恨瞪他一眼,却是无可奈何,他是师父,被他捉弄,总不能还回去。
江南云跏趺而坐榻上,合眸定息,宝相庄严,白玉一般的脸庞仿佛散发着光华。
她心神返观,两眼如曰月,体内一切影像,如山河大地,被双眼所照。
眼神所至,红丸已经完全融化,浓郁的清香在体内缭绕,穿过身体的器官,无处不在。
她心中一惊,忙定下神来,知道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不容小觑,打起十二分小心。
清心诀流转不休,她没有运行别人的心法,仍是最拿手的玉虚诀,气息流转,将清香之气卷入其中,想要融化。
便这股清香凝实无比,被玉虚诀的内力所卷,仍旧凝而不散,仿佛水与油,难以相融。
片刻之后,清香猛的一散,经脉之中,忽然涌现浑厚如江河的内力,一下子挤在经脉之中,仿佛凭空出现。
如无形虚空有一座河堤,河堤忽然决口,洪水猛的涌了出来,直接灌入她的经脉中。
如今之下,她无计可施,唯有以玉虚诀的内力阻拦,将其拦腰而截,断成一段一段儿,以便用玉虚诀融合。
这个过程,极是艰难,这些内力太过浩荡,又精纯无比,并非那般容易融合。
转眼之间,她头上白气蒸腾,一丝一丝的白气自她秀发中飘出来,慢慢升起,在头顶凝而不散。
这些白气都升到她头顶一尺处,聚在一起,凝而不散,形成一片厚厚的云彩。
这些白云笼罩着她头顶,看上去如观音菩萨坐在云端一般,说不出的圣洁庄严。
她顾不得其他,清心诀流转,令她指挥着数十段内力,仍旧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她玉虚诀的内力精纯无比,但却并非无穷无尽,总有枯竭之时,现在便看二者究竟谁更能坚持得久。
她的内力不停的吞蚀着药力,可是,药力看似柔和,却坚韧无比,如是青锋剑一般,无论她如何尽力,皆是纹丝不动。
两者僵持下来,你奈何不得我,我奈何不得你。
江南云不停催动玉虚诀,拼命吞蚀挤在经脉中的药力。
忽然,她身子一颤,震动一下,如坐马车颠了一下。
蓦然间,一道霹雳声在耳边炸响,噼啪一声,她顿时头发竖起,周身一阵酥麻,仿佛一道天雷避中了自己。
周身酥麻未褪,头顶忽然一麻,百会穴忽然一轻,清凉的感觉自头顶传来,慢慢降下来,像是一捧清凉的泉水,自百会穴注入,沿着任脉往下,最终落入丹田之中。
随后,清泉不停的自虚空中滴落,自百会穴滴入,宛如实质一般,慢慢流下来,注入丹田中。
她心中泛起一个词:“醍醐灌顶”,周身一片宁静,嘴角微抿,说不出的平安喜乐。
她心中喜悦,这般异相,曾听师父说过,乃是打通大周天,进入先天之境。
虚空之中滴落的清泉,并非错觉,而是至精至纯的先天真气。
这先天真气,来自虚空之中,无穷无尽,不虞内力有枯竭之险。
她百会穴不停的吸纳真气,将空虚的丹田注满,忽然脚底一震,酥麻传来,一道清泉之气自脚心涌泉冲了上来,沿着双腿,直冲而上,透过百会,冲到天上。
她心中不慌不忙,对此异像,师父也有解说,说了应对之法,便依法而行。
慢慢的,头顶百会穴与脚下涌泉穴的真气柔和一些,被她完全的收伏,天上地下,真气一丝一缕,绵绵不绝涌入。
随着这些真气的加入,她玉虚诀的内力越发浑厚,对那些一段一段儿的真气,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胸口檀中位置的一段儿内力,慢慢开始融化开来,最终被玉虚诀的内力所融。
融化之下,两段玉虚诀内力相合,越发的雄浑,对周围药力形成莫大压力,如泰山压顶,直接压垮了一段药力。
连锁的反应之下,玉虚诀的内力如滚雪球,越滚越大,到了后来,融合得越来越快。
她头顶的白气越来越厚实,仿佛一块儿白绢,宛如实质,散发着隐隐光华。
忽然,她睁开了明眸,看到眼前坐着萧月生。
椅子放榻前,萧月生懒洋洋坐在上面,目光温润,笼罩着江南云,似笑非笑。
见她醒来,萧月生微微一笑。
“师父!”江南云红唇微张,玉脸晶莹,肤下光华流转,仿佛白玉在灯光下映照。
随着她说话,头上白气忽然一敛,化为一道气线,倏的自她头顶百会钻进去,如一条白蛇般灵动。
萧月生微微一笑:“嗯,做得不错,没有偷懒,……不用我亲自出手。”
江南云明白他话中之意,是自己一直苦修武功,内力大有进境,否则,压制不住汹涌的药力。
“师父……”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南云,不错,终于还是跨进先天境界了。”萧月生点点头,露出赞叹神色。
“多谢师父。”江南云觉得自己笨嘴笨舌的,心中激荡,委实说不出什么话。
“谢什么,我这是借花献佛,”萧月生摆摆手,呵呵笑道:“凭着这凭丹药,打开你先天之锁,也算是幸事。”
“师父,我终于进了先天之境了?”江南云白玉一般脸上渐渐涌起了狂喜。
萧月生呵呵一笑:“不错,自此以后,你颜容不再衰老,寿元大增,活过两百岁,不在话下。”
江南云身子一动,忽然自榻上浮了起来,倏的一飘,来到萧月生跟前,笔直修长的玉腿落地,弯腰便要下跪。
萧月生一伸手,搭在她香肩上,笑眯眯的道:“好啦,我不喜这些虚礼,莫要做这些!”
萧月生按着她香肩,江南云只觉身子仿佛定住了,一动也动不了,身子不属于自己的一般。
“师父……”她轻轻唤一声,糯软如蜜,微微颤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