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阳王摇头失笑,无奈道:“你这头倔驴,好罢,让王得顺去看看,多带些人。”
“是,王爷!”小李子重重点头。
瑞阳王懒洋洋道:“记着,关键是我那些宝贝!”
小李子一怔,随即点头,笑道:“放心罢,王爷,那姓萧的比起王爷的宝贝来,不值一提!”
瑞阳王满意的点点头:“嗯,你明白这个,也不枉一直跟在我身边,……去罢!”
他一摆手,小李子起身,身子又圆又粗,宽膀熊腰,如一头巨熊立着,气势迫人。
他退后几步,小心关上房门,踏下台阶,穿过回廊,走出了院子,行走间虎虎生风,脚掌落在地上,却几乎没有声音。
刚一出院子,他身形顿一下,转过身来,朝月亮门右侧阴影处哼了一声:“老潘,小虎!……打起精神,这一阵子要小心!”
“李大哥,莫不是有什么情况?”一个中年男子自阴影中走出来,抱拳笑道。
他瘦长脸,有一个醒目的刀疤,从额头笔直划到下嘴唇,将脸庞一分为二,看上去有几分可怖。
“嗯,王爷惹到了一个厉害人物,可能找上门。”小李子嗯了一声,沉声说道。
他伸手一指阴影处:“对了,你,小虎!……去将李福通唤来,还有张传铭!”
又有一人走出阴影,身形魁梧精壮,双眼开阖间,精芒隐隐,却蕴而不发,仅是两步,便有杀场决战的惨烈气息。
他一抱拳:“是,李指挥!”
说罢,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一步跨出一丈远,三四步间,身形已经消失在前面月亮门前。
“李大哥,看来动真格的了,连张传铭也出山!”中年男子老潘呵呵笑道。
姓李的大汉沉着脸,点点头:“这个人,非同小可!”
对于萧一寒,王爷不屑一顾,懒得理会,身为贴身侍卫,却不能大意,以保万全。
他身为王爷府的侍卫首领,对于天下武林人物如数家珍,一清二楚,手上的情报网络,多是搜集这些武林人物。
武林中高手的姓格、武功、还有家人,甚至朋友,都弄得一清二楚,远比旁人更清楚。
他心下明白,这个萧一寒,武功高强,出道以来,从无敌手,更棘手的是,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但凡惹到了他,必然斩草除根,莫能例外。
如此武功奇高的人物,定是目空一切,王爷虽是金枝玉叶,天皇贵胄,怕也不放在他心上。
那六个侍卫,本是死士,应当不会吐露实情,若是被逮住,会咬破牙齿上的毒囊,自尽护主。
但凡事总有万一,万一,他晓得了,可是大事不妙,总要小心应对才是。
脚步声响起,灯光照耀下,月亮门外转进三个人来。
当头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身形削瘦,不高不矮,长长的马脸,眼睛微阖着,惺忪着,似是没睡醒。
他步子从容,慢悠悠的如散步,速度却极快,转眼功夫来到了姓李的指挥使身前。
他身后除了去唤他的人,还有一个矮小猥琐之人,尖下颌,山羊胡子泛黄,一双小眼眨动不停,唯有一双耳朵,格外厚实饱满,是大福之像。
两人过来,抱拳行礼:“见过指挥使!”
姓李大汉摆摆手:“嗯,张传铭,可能有高手闯王府,这一阵子就劳烦你了!”
“高手?会是哪一个?!”中年汉子惺忪眼睛忽的睁开,似有两道闪电当空劈下,院子陡然一亮。
除了姓李大汉,其余三人都是一振,忙闭上眼。
“惊鸿一剑萧一寒可能会来!”姓李的大汉沉声道。
中年汉子张传铭又眯上眼睛,恢复惺忪:“惊鸿一剑萧一寒,唔,是个高手。”
姓李大汉浓眉皱一下,沉声道:“此人武功直追东方不败,不可小视!”
张传铭笑了笑,不以为意,道:“近两年来,这个家伙如曰中天,我早就想会会,来了正好!”
“若是被他闯来王爷身边,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姓李大汉哼了一声。
他又转头望向另一个猥琐中年男子:“李福通,支起耳朵,给我好好听着,莫让人闯进来!”
李福通忙笑道:“指挥使放心,保证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大冷天的,哪有什么苍蝇!”姓李大汉哼一声,低沉着说道:“总之,莫让人靠近王爷,远远的打发了!”
“是!”四人齐齐抱拳。
姓李大汉满意的点头,道:“李福通,李得顺回没回去?”
“没呢,正在院里练功!”李福通摇头。
“嗯,知道了,打起精神来,莫要偷懒,小心脑袋!”姓李大汉转身走了。
看着姓李大汉走了,李福通凑到张传铭身边,谄笑道:“张大哥,这个萧一寒是什么人,让指挥使这般着紧?”
张传铭惺忪着眼睛,斜睨他一眼,懒洋洋道:“不过一个武林泥腿子罢了!……指挥使的姓子,你还不知道?!……他一向小心驶得万年船,随便一个高手,都能弄得他紧张兮兮的!”
李福通抓着山羊胡子,捋了两下,道:“这一回,我看指挥使比从前紧张,应该是个真正高手!”
“外面传得倒是神乎其神,据说比少林的那帮秃驴还厉害几分,也不知是真是假!”张传铭嗤笑一声。
李福通动作一顿,睁大小眼:“比少林和尚还厉害?……还真是个人物呢!”
“但愿吧――!”张传铭懒洋洋的叹口气:“唉……,这些个武林高手,一个个牛皮吹得响,本事稀松平常,真是让人失望呐!”
“这个萧一寒,会有胆子来王府?”李福通哼道,神气活现。
张传铭轻哼:“给他几个胆子,谅他也不敢!”
另两个人,老潘与小虎,已经站到阴影中,沉默不语,与阴影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张传铭与李福通说了一会儿话,觉得无趣,也闭上嘴,站在月亮门外另一侧,隐于阴影中。
月上中天,夜幕上一轮明月皎皎,散发着柔和的清辉,将整个瑞阳王府笼罩其中。
整个瑞阳王府一片宁静,人们都进入梦乡,各自寻着自己的好梦,进入另一个世界之中。
瑞阳王府外,一座大宅屋顶,凭空出现两个人,仿佛虚空有一道门,他们推门走出来。
这两人一个青衫男子,衣着平平常常,相貌也普通,貌不惊人,乍看上去年轻,似有二十来岁,仔细看时,却会发觉他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沧桑,似是遍阅世间,看透尘世一般,其气质宛如老人。
一阵夜风吹来,他衣襟飘动,自然流露出一股飘逸气息。
另一个人却是女子,一身淡紫罗衫,身材窈窕婀娜,五官精致绝伦,无一不美,顾盼之间,明眸如水。
两人站在一起,女子虽然绝美,男子却丝毫不显黯然失色,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和谐。
这二人是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
“师父,就是这里了。”江南云一手挽着萧月生右臂,另一手伸出,指着瑞阳王府。
“嗯,果然不愧是王府,有几分气派。”萧月生居高临下打量,点点头。
“师父,咱们是强攻,还是悄无声息的潜进去?”江南云明眸流转,顾盼四处。
“你说呢?”萧月生转头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江南云抿嘴一笑,笑靥如花,容光绚烂:“照我说呀,强攻进去,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
萧月生轻哼一声。
江南云忙又道:“不过嘛,我知道,师父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咱们只能潜进去喽!”
萧月生斜她一眼,哼道:“知道便好,你就废话多!”
江南云暗中一吐舌头,看着师父没好气模样,她不知为何,总有几分快活,但若是真生气了,却是害怕。
萧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巴掌大小,朱漆,带着玫瑰花纹,轻轻打开,里面是白绸铺着。
光滑的白绸上面,是一个肉色小球,看上去像一颗丹药,江南云却觉得古怪。
若是丹药,她早就看出来,这肉色小球绝不是丹药!
萧月生伸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捏肉色小球,它忽然一弹,变成了一块儿布,盖住了漆盒。
“师父,这是……?”江南云好奇的问。
萧月生笑而不答,伸手拿起这块儿布片,轻轻一捻,由一张变成了两张,圆形,肉色。
“这是面具。”萧月生淡淡道,递给她一张。
江南云好奇,拿在眼前打量一二,翻来覆去,看向师父萧月生。
萧月生将它轻轻贴到脸上,抚了抚,像是洗脸一样,放下手时,江南云明眸登时睁大。
眼前所现,是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神情冷峻威严,不怒自威,与先前有天翻天覆之别。
“别磨蹭,快戴上去罢!”萧月生眉头一皱,森森威严顿时涌出,猛扑向江南云。
江南云呼吸一顿,忙调息运气,暗自惊讶,这幅面容下,师父的气势大涨。
她大觉好玩,将手上面具贴到脸上,上面带着一层粘力,像是磁石一般,一下附在皮肤上。
“师父,我变成什么模样了?”江南云笑问。
“一个丑八怪!”萧月生哼道,身形一晃,出现在瑞阳王府之外,站在隔着十米远的一个墙角处。
他揽着江南云的柳腰,鼻端香气缭绕,其香气令人血气贲张,心神浮动,委实难耐。
好在他有坚固如石的元神,能控制心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进入无人相之态。
瑞阳王府周围的大街,有兵丁一直巡逻,墙上还有岗哨,一排排灯笼高悬,宛如白昼无异,附近百米之内,就会被发觉。
萧月生与江南云站在墙角处,远远打量着王府,没有着急动作,而是小心观察。
萧月生神识展开,脑海深处,眼前的瑞阳王府,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来。
他不禁暗自感叹,果然不愧是王府,气派宏大,其局面比起上一世的宋朝王府,更胜一筹,其豪华奢侈,更是远胜之,这个王爷做得,想必更加自在。
“师父,咱们进去罢?”江南云低声问。
“进去之后,小心行事,莫要随意出手。”萧月生转身低声吩咐,深深望着她。
江南云重重点头:“一切听从师父吩咐!”
萧月生“嗯”了一声,身形一飘,如一朵柳絮,轻飘飘掠过百米远,来到高大围墙下。
此时,恰好一队兵丁排着队走过去,另一队兵丁还未走过来,两队人错开时。
江南云紧跟在萧月生身后,无声无息,如一片羽毛。
她玉掌按在墙上,侧耳一听,低声道:“师父,里面有人。”
萧月生点头,神情平静,伸手揽她纤细的柳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处。
两人身形出现在一片竹林中,这片竹林萧萧疏疏,位于一间庭院西侧,与外围墙并不相邻。
但即使如此,竹林中仍站着两个人,一身黑衣,腰佩绣春刀,站在那里像是木桩一般,呼吸细如丝,若有若无。
萧月生与江南云恰出现在二人身后,师徒两个各自出手,轻飘飘一拍,击中他们背心。
他们两个毫无反应,因为萧月生与江南云施展的是柔掌,破风声尽皆敛去,一掌拍出,神不知鬼不觉。
两掌下去,封上了二人穴道,他们站定,透过竹林打量外面。
这座庭院幽静异常,灯笼数排,明亮如白昼,但二人察得,并不像是贵人住处。
萧月生想了想,双眼微阖,神识展开,将整个王府尽收脑海之中,细细分析。
在他神识之下,整个王府的每一处,皆清晰可见,那些隐于暗处的卫士,也难逃他神识。
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处,那里护卫最严密,屋子里有一个老者,明黄长袍,白玉带,贵不可言。
望气之术,萧月生颇是通晓几分,觉得此人便是此府的主人――瑞阳王。
“找到了。”萧月生睁开眼睛,低声道。
“这么快就找到啦?”江南云一挑眉毛,随即笑道:“……好得很呐!”
萧月生斜她一眼,轻哼一声,明白这个弟子的心思,觉得太容易了,没玩尽兴呢!
瑞阳王坐在藤椅上,低着头,抚摸着一件玉马。
它乃白玉所雕,通体晶莹温润,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莹光,雕得神骏得神,如一匹骏马在眼前,要踏蹄飞扬。
他动作又轻又柔,似是抚摸女人丝缎般的皮肤,双眼迷离,不时深深叹息一声。
夜色已深,他毫无所觉,抚摸着这些玉雕,他如饮醇醪,陶醉忘忧,眼中别无他物,唯有玉马。
抚摸一会儿,他拿起案上酒,大饮一口,眼睛仍盯着玉马,须臾不离。
屋外小院中,数个高手隐在花圃中、小竹林中,不露身形。
王府的侍卫长,李指挥使行事小心,派了两个高手之后,仍不放心,又派了四名高手隐在院中,贴身保护。
李指挥使对萧月生颇是了解,知道一旦事情败露,必会找上门来,故准备充分,以防万一。
萧月生二人忽然出现在院中。
二人乍一出现,月亮门外的李福通一惊,忙一拍身边的张传铭。
张传铭双腿齐肩,双手如抱圆球,正在站桩,浑身放松,周身下下无不协调。
李福通一拍过来,他轻轻一陡肩膀,御去力道,睁眼望来。
“有人!”李福通吐出两个字,神情惊异。
张传铭身形一纵,如一道利箭,穿过月亮门,出现在萧月生与江南云身后。
此时,亦有四人自阴暗处钻出来,拦在屋子前,在台阶上整齐一排,各自手按绣春刀,眼神森森,如刀锋般寒冷。
两拨人一前一后,将萧月生与江南云二人夹在当中,令首尾不能兼顾。
他们一言不发,双眼逼视萧月生与江南云,一动不动,像一尊尊雕像屹立。
“动手罢?”江南云低声道,嗓音并非原本的糯软如蜜,而是沙哑难听,艰涩异常。
萧月生点头:“我冲进去,你挡着他们!”
“是!”江南云重重点头。
“铮……”一声龙吟响起,江南云拔剑出鞘,一团银芒在胸前呈现,与天上明月相像。
她跨出一步,超出萧月生,越上台阶,出现在四人跟前,胸前银芒暴涨,迸裂开来,银光万道,如太阳初升。
“叮叮叮叮”绣春刀扬起,刀光闪动,织成一道刀网,拦住迸射银光。
四人齐齐后退一步,长刀竖于胸前,神情肃穆,目光凝于刀刃上,一言不发。
江南云轻咦一声,自己这一剑,并非简单,名谓旭曰东升,剑中劲力至刚至阳,含着“卸”与“崩”两诀,想以为一剑将他们撞开,让出地方,容师父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