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伤了?!”萧月生登时起身,随即醒悟自己正坐于榻上,又盘膝坐回,眉头紧皱,盯向小玉的妙目。
情绪乍放之后,随即便被敛起,他面色冷静如常,抚着黑亮的八字胡,淡淡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傲风他们却在暗中打量着一身月白宫装、神如秋水的小玉。
小玉站在香榻前,秋水般的明眸注视着丈夫,风华绝代,容光如雪,他们一望之后,顿时泛起如见珠玉,自惭形秽之感。
“具体情形若男也未说清,只说张掌门吃了点儿亏,受了伤,没有大碍!”小玉樱唇微张,声音柔婉,玉脸端庄沉静,宛如天上仙女,美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凤早已放下绣花撑子,闻言不由柔声问:“不对呀,张掌门不是戴着镇神簪吗?”
小玉妙目流转,忙施了个眼色,小凤恍然,这里有外人在,确实不应该泄露镇神簪的存在,忙闭口不言。
“还是公子过去看看罢,若男什么也没说!”小玉望向萧月生沉凝如水的脸色,语气颇是古怪,有着丝丝的笑意,也唯有萧月生与小凤听得出来。
听着小玉的声音,其余诸人只觉仿佛摸上了一块儿羊脂美玉,温柔而又细腻,心底里说不出的舒服。
他们惊异,此女何人,竟与萧夫人不分轩轾,仿佛梅雪并呈于眼前,令他们颇有眼花缭乱,沉醉不知归处之感。
“这也是内子,让诸位见笑了!”萧月生微瞪了小玉一眼,小玉有心思取笑,必已无事,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见到众人疑问的目光,便顺口介绍,满足了他们的好奇。
“萧夫人,幸会!”唐傲风诸人忙不迭的抱拳行礼。
小玉淡淡微笑,沉静以对,气度端庄淑雅,落落大方,令他们自惭形秽之感更盛。
“唐二长老,宋公子,在下可先要告辞了,多有失礼!……改日,改日萧某定当设宴赔罪!”萧月生缓缓伸开盘着的两腿,抱拳向周围诸人歉然一笑。
小凤起身,仅着雪白的丝袜踏于厚软的地毯上,一揽裙裾,轻轻弯腰,帮丈夫穿上锦靴。
小玉则是伸出晶莹的素手,细心的替他整理衣衫的褶皱,两女一上一下,配合默契,自然流畅,令唐傲风他们几人看得实在不是滋味,恨不能以身相代萧月生。
“改日再见,告辞!”萧月生待两女整理好,再次抱拳,向唐傲风与宋伯彦几人歉然一笑,随即两手搂上小玉小凤的柳腰,三道身影蓦然消失不见。
“咦,人呢?”唐世美不由娇声问道,转盼四顾,没见毡帘晃动,心下惊异,忙飞快的来至敞着的轩窗前,纵目远望,想要寻找萧月生他们三人的身影。
有小玉与小凤在舱内,唐世美感觉自己仿佛矮了一截儿,说话也理不直气不壮的,再见到周围的男人们皆不时的偷瞟,心下气愤又委屈,恨恨的默不作声,小凤小玉乍一离去,她感觉心上的大石顿被挪开,心情一松,话又说出了口,恢复了原来的心口如一。
唐傲风他们亦惊奇于萧月生三人的突然消失,忙掀开淡紫的毡帘,来至船头,打量四周,欲寻他们的踪影。
但湖面澄澈寥阔,清风徐来,若有若无的歌声随风传来,是别的画肪上歌伎传来的清音,却根本没有萧月生他们的影子,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是不是跳到湖下面了?”唐世美心思转得快,明亮的眼珠一转,开口问道。
“别胡说,这么冷的天!”唐傲风瞪了女儿一眼,对她不着边际的话嗤之以鼻。
“他们轻功再好,也不可能从天上飞走吧?!”唐世美嘟着红艳艳的嘴唇反驳,自有一番娇憨的美态。
“……算了,别再乱想了,这位萧庄主不是常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唐傲风有些哑然,随即一挥手,将女儿的反驳化解,看了一眼扶拦眺望的宋伯彦。
宋伯彦站在清风中,放目远眺,与唐傲风他们有相同的疑惑,实在不解,萧月生他们究竟如何消失,难道世间真有如斯高绝的轻功?
“爹爹,这位萧庄主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没听过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唐世美转过娇躯,轻撩了一下被清风吹散的鬓发,按捺不住心下的好奇,娇声问道。
“观澜山庄听说过吧,他便是观澜山庄的庄主!”唐傲风转身往船舱内走去,一边回答。
“观澜山庄?”唐世美随在自己的爹爹身后,边走边歪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观澜山庄很出名吗?”
她望向身边跟上来的唐世君三人,他们皆是带着疑惑摇了摇头,显然也并不知观澜山庄为何物。
“那天雷神爪知道吧?!”掀开淡紫毡帘的唐傲风没好气的问,坐到了原本坐着的锦墩上,端起了余温犹在的雪瓷茶盏,这盏茶清香泌骨,余韵无穷,实在是他从未喝过的极品。
“爹爹,谁不知道天雷神爪啊?!那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绝代高手啊!”在原本锦墩坐下的唐世美扭了扭丰满诱人的娇躯,有些不满的娇嗔,白了爹爹一眼。
“这位萧庄主便是天雷神爪的师父!”唐傲风亦瞪了女儿一眼,缓缓说了一句,复又揭盏吃茶,神态悠闲。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令唐世君诸人顿然大惊失色,呆呆望着唐傲风,欲自他脸上看出此话是否玩笑。
“爹爹,不对吧?!……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天雷神爪的师父呢?”唐世美反应快,惊讶了一番,随即歪头一想,便出口置疑。
也就唐世美有这个胆子说这种话,唐傲风身为唐门的二长老,一向说一不二,岂能容人如此置疑,只是对这个女儿他却无计可施,只能瞪瞪眼睛吓唬一番罢了。
“……信不信由你!”唐傲风喘了一口粗气,压下冲上心头的无名业火,冷冷说道。
他这般怒气强忍的神态,倒令唐世美他们四人彻底相信,不由的赞叹惊讶,啧啧称奇。
唐傲风却又想起一事,这位萧庄主虽然貌不惊人,却是个风liu种子,娶了几位妻子,而其中,却有一位竟是郭靖郭大侠的大女儿!
唐门虽然是名门大派,但对于郭靖大位,却是惹不起的,仅是身后的一个丐帮,便令人头疼不已,虽然近十几年来,丐帮已不复洪七公任帮主时的威势,却仍威势赫赫,黄蓉黄帮主身为东邪黄药师之女,郭靖之妻,智慧高绝,背景深厚,却是无人敢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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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湖居的后花园中,百花齐绽,花香四溢,三道人影蓦然出现,正是萧月生与小玉小凤两女。
此时霞光漫天,荷花池被晚霞染成桔红,粼粼的波光宛如无数的红宝石翻滚,悠扬的琴音在空中飘荡。
萧月生脑海中已呈现出整个临湖居的情景,已看到了张清云,一身月白的道袍,一尘不染,正盘膝坐于香榻上调息,屋里再无他人,静谧温馨。
看到她红润的脸色,萧月生心下大定,便不着急去探望,她正在调气恢复,不宜打扰,便迈步来到了荷花池上的凌波亭中。
“干爹――!”杨若男内力奇深,萧月生他们三人乍一到,她便已经发觉,黄影一闪,翩然而至,如乳燕投林般扑到了萧月生的身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萧月生对杨若男的撒娇甘之如饴,待坐下之后,对随后而来的谢晓兰问道。
谢晓兰一身粉红的宫装,袅袅而来,妩媚柔婉之极,令萧月生心中升起将其搂中怀中细细怜爱的冲动。
她微笑着冲小玉与小凤打招呼,一边坐到萧月生对面,摇头苦笑:“这次也是我们太大意了!”
此时,萧传香端着一只银盘飘然而至,雪瓷茶盏与冒着清香的茶壶位于其上。
萧月生接过萧传香递上来的热茶,揭盏轻抿了一口,冲着谢晓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干爹,我们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别人没有哇!”杨若男趴在萧月生的肩膀上,吐气如兰,有些忿忿的娇嗔。
“别打岔!”萧月生转头瞪了她一眼,令她缩了缩玉颈,乖乖闭嘴,又偎到干爹的肩膀上,望向忍着笑的谢晓兰。
“若男说得不错,……我们已养成了午憩的习惯,便想起床再去西湖瞧热闹,但等我们起床时,那边的比武已经结束了!”谢晓兰咬字如珠如玉,清晰圆润,颇有韵律,似与琴音想伴。
“嗯,那张掌门怎么受的伤?”萧月生点头,面容平静,把玩着泛着光泽的雪白茶盏,漫不经心的问。
“比武结果出来后,最后得胜的那两人正在抄录葵花宝典之际,人群中忽然有人发疯,竟挥掌胡乱杀人,眨眼之间,便已杀了数人!”谢晓兰的音调渐渐升高,语气激昂。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萧月生把玩着茶盏的手忽然顿了顿,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自语。
身旁坐着的小凤顿时面露不忍,小玉的娇颜则是与萧月生相似的若有所思,微蹙黛眉。
“并不是一人这样,共有四人同时发疯,毫无理由的乱杀人,这四人个个武功高强,简直像是凶狼入羊群一般!”谢晓兰的声音由高昂变得沉缓,面露哀容与深深的恨意。
“于是张掌门与叶掌门不得不出手制止,然后便有人趁机冲上来抢夺葵花宝典?!”小玉接过了话头,沉沉的说道。
“不错!”谢晓兰点点头,声音带着沉肃的韵味,低低说道:“又冲上来三人,武功更强,孙百威远非敌手,……葵花宝典终还是让他们抢了去!”
“抢走了?”萧月生微皱了皱眉头。
乌黑鬓上的碧绿玉簪轻晃,谢晓兰摇了摇螓首:“他们抢了葵花宝典之后,却并不逃走,反而当场将葵花宝典化为粉末,纵声哈哈大笑,随即冲向张掌门,围攻张掌门,似是想杀她!”
“张掌门生死关头,神威大发,以寡敌众,不落下风!……好在若男心生感应,赶去及时,将他们惊走!……唉――!”
谢晓兰深深叹息了一声,说到张清云神威大发,并未有激昂之调,反而越发深沉:“张掌门却已经负了伤,回来之后,吐血昏迷!……好在若男身上带着多种灵药,将张掌门救了回来。”
杨若男身上确实带着不少的灵丹妙药,她对圆滚滚的丹药极是喜欢,倒并不是喜欢吃,而是喜欢瞧,不时拿出来,像是欣赏珍珠一般的欣赏丹药,趣味颇是特殊。
虽然她拿的丹药品级不高,华而不实,但这华而不实的评语,也仅是萧月生所下,在寻常人眼中,却已是救命灵丹,张清云的伤,服下丹药,再有杨若男的亲自施救,自是药到病除,杨若男的医术可是承自小凤的亲传。
“干爹,那些人的掌法可是歹毒的很!……亏得本小姐医术高明,内功精湛,不然,可是危险得很呐!”杨若男摇了摇干爹的胳膊,娇嗲的邀功,她见干爹的神情沉肃,看着怪吓人,便出声调和气氛。
萧月生被她一逗,脸色一松,恢复了温和沉静,横了杨若男一眼,转头对小玉道:“查出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小玉摇头:“他们来去如风,突然发难,已远扬千里,尚无消息!”
“这一招使得可真够狠绝的!……死了多少人?”萧月生望向谢晓兰精致如瓷的玉脸。
谢晓兰的玉脸忽然泛起了一丝笑意,看了一眼娇笑如花的杨若男,以赞叹的语气说道:“若男赶去及时,拼命施救,将那些无辜之人尽数救回,并未死人!”
“嘻嘻,返魂丹服下,他们想死也死不了啊!”杨若男嘻嘻一笑,却并未露出得意之色,毕竟是丹药之功。
小玉听闻未死人,心下也是一松,不由抿嘴一笑,望了丈夫一眼,毕竟返魂丹并非寻常之药,算得上是珍贵了,以他不大方的性子,怕是肉疼得紧。
“若男做得好!”萧月生微笑的称赞了杨若男一句,令她眉开眼笑,宛如春花绽放。
一颗药能换一条命,萧月生并不心疼,况且此次情况特殊,这里是临安行在,若真的出了人命,后果可就严重得多,张清云叶重他们亦难脱干系,甚至会影响朝廷对武林中人的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