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秦如海和许晴早已订下了排查计划。一出大厅，就打车去了离手机信号消失最近的一所大学。


    他们赶去那里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秦如海守在校门口，在晚自习散去的学生人群中寻找张雅欣的身影。


    许晴则去了学生寝室，每到一处公寓就问辅导员关于张雅欣的登记情况。


    两人双管齐下，一直摸排到凌晨一点多，才慢慢在校门口会合，但都没有张雅欣的线索，而到这时他们已经累得挪不开步子了。


    秦如海知道李晓丽很快会起疑，李二根坚持不了太久，没敢耽搁，和许晴在校门口蹲坐歇息一阵后，就又打车去了辖区派出所。


    他们对值班民警说张雅欣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和家人联系，也在当地公安部门报了人口失踪，还把昨天接打电话的经过说了出来，请求协助寻找。


    值班民警非常重视，当时查询报案记录，确实有张雅欣的登记信息，急忙汇报请示值班领导。随之，在那名值班领导的带领下，他们去了武鸣市郊区，也就是秦如海查询到的大致方位。


    等赶到搜索范围，那领导连接好信号探测器，用他自己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很巧合，对方刚接通就又按断了，接着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但就在这短短两三秒时间，他们早已获得最新位置，就在不足几百米的小旅店附近。


    他们很快呼叫了支援，等附近派出所民警赶到会合，就分组开展了搜寻行动。


    这边的出警速度和工作效率高得惊人，在不足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很快找到了张雅欣本人。


    当秦如海再次见到张雅欣的时候，他很快哭成了泪人。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张雅欣早已成了行尸走肉，没有意识，蜷缩在角落，颤抖哆嗦，身上衣服破烂不堪，骨肉如柴，身上多处留有伤疤，远远就能闻得到一股非常呛人的泔水味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收集剩菜剩饭的清洁工。


    秦如海抱着她不停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等等之类的疑问。


    张雅欣一直使劲把头藏在他怀里，问什么都不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听得懂。


    许晴猜她之前受到过巨大惊吓，也怀疑是被人拐卖到这里做苦力的，悄悄对那位副所长说了一些她的情况，之后找到老板就问这里到底情况，张雅欣来了多久，来之前什么样，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等等之类的问题。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老板娘被一帮民警吓得变了脸色，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那老板说两个月之前，他午夜外出谈事回来，中途发现张雅欣晕倒在路旁，起了怜悯之心，就和妻子一同带回这里，当时也问过很多相关情况，但她似乎不能说话，一直低着头颤颤抖抖，后来从她学生证上看到了姓名，还有学校名和学号，至于家庭住址等一些详细情况无法得知，在他家住了几天，就想送她去学校，但她几次逃脱很不愿意去那里，后来见旅店人少，就供她吃住留了下来，但每月会给她发两千多块的工资，并不白使唤人。


    后来，他也承认最近总接到不少外地陌生电话，刚才也接到了一个本地号码，但都不敢多说，怕是她之前得罪过的坏人，并不敢说出具体情况和位置，一方面是怕她遭受二次伤害，另一方面也怕连累到他们一家。


    随后，店主一家也被带去所里录口供，而秦如海和许晴带张雅欣在所里做过详细登记后就一起住进了附近一家宾馆。


    到宾馆，外面已经微亮了。


    许晴帮张雅欣洗澡，而秦如海守在外面，害怕张雅欣再次逃跑，并不敢走远。


    等张雅欣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大亮了。


    两人照顾张雅欣睡下，在秦如海的几番劝说下，许晴才爬上床眯了起来，但他自己却睁大眼睛看守着她们两个，并不敢稍有疏忽。


    等到十一点多，许晴才醒来，而张雅欣还昏睡着。


    秦如海让许晴外出给张雅欣买几套衣服还有鞋子化妆品之类的物品，他还坐一边守护着。


    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张雅欣才渐渐苏醒过来。当她第一眼看到秦如海熟悉的面孔时，什么话都没说，一下子扑进他怀中，泪如雨下，身子也随之抽搐起来……


    原来，张雅欣坐火车离开常平那晚，就已经遭人拐骗了。


    她刚上车不久，就有一名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主动过来搭讪闲谈。


    张雅欣刚受过打击，忘了设防，警惕性全无，一来二去，她和那个女孩子混熟，聊了很多家里和大学期间的事，不经意就把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境地了。


    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不在火车上，而是在那个小旅馆店主家床上了。


    但她怎么也想不起走上火车后的那段经历了，当时只感到股**间生疼，还以为是店主侮辱了她，谁知身边的小女孩说他父母刚在路边偶然救回了她，才刚送走医生，听他们偷偷说有人对她干了坏事。


    由于受过这种侮辱，张雅欣再不敢接打电话，但又不想彻底失去联系，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从不去触碰。


    她感激店主一家人对她的救命和收留之恩，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从不会偷懒耍滑，每天的任务都相对固定，早上清理厕所，中午退房时候换洗床褥，下午又要清洗厕所，直到午夜时候才会小睡一阵。


    她不敢回家，更不敢去学校，就想在这里躲一段时间，之后再去别的地方打工生活，现在刚攒下两千块，还不够车费，根本没想到秦如海能找到这里来。


    听到这番话，秦如海钻心一样的疼，哭着对她说：“雅欣，你受苦了，等下就带你回家去，之后我们再不分开了，不管晓丽她怎么样，我谁也不管，就和你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谁知张雅欣却不停摇头说：“如海，你不能这样，我现在跟你回去，晓丽她会闹翻天的，你和晴姐回去，对我爸妈说女儿在这边一切都好，等放假就会回去看他们，读研是我的选择，叫他们不要担心，你快回去跟她结婚，不能让她毁了大家，也毁了你们辛辛苦苦创办经营下来的公司。我们注定有缘无分，等下辈子再做补偿吧！”


    秦如海当时就变了脸说：“你放心，在等她翻脸之前，我就和公司脱离关系，到那时她想怎么翻腾根本伤不到任何人了。如果你不愿面对大家，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定居下来，安安稳稳过完剩下的日子，给你父母雇请保姆，留下一笔钱，把他们托靠给刘萍和陈芳她们，干爹干妈那边还有李文李武两兄弟照看，这样就可以放心撒手不管了。”


    张雅欣见他态度强硬不敢再劝，轻轻点了点头。


    等许晴回来，张雅欣的状态好了很多，虽没有之前那般活泼灵动，但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之后，他们一起下楼吃饭。


    怕李二根顶不住，稍作休息后，他们就又踏上了返乡的航班。


    在回去的路上，秦如海向许晴说出了他的新计划。


    许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躲避办法，至少可以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虽说间接得罪了李天福和贾春华，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果计划实施，他们再难回到村里。


    在秦如海和许晴的护送下，张雅欣时隔两月多才回了趟家。


    当张雅欣哭诉着说完整段经历，张存顺再也掩饰不了悲痛心情，像个三岁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全然顾不得秦如海和许晴在场了。


    当然，秦如海也说出了他和李晓丽的那段遭遇，在许晴和张雅欣的从旁佐证，还有张存顺的反复推敲下，终于原谅了秦如海，也勉强同意了他们的新计划，眼看分手在即，一家人哭哭啼啼，一整夜都在互相嘱咐和安慰，早已到了难舍难分的时候。


    第二天，秦如海悄然返回公司，急忙召开领导层会议，暂时将全部重任分别交托给了王二狗以及赵达还有刘萍和陈芳几个人，做出了暂时撤离躲避的打算。


    在兴临公司，王二狗成了临时的董事长，刘萍做了总经理，刘能和陈俊伟分别做了项目部和建设部经理，重新搭设划分了领导层。在康馨公司，赵达成了临时的董事长，陈芳成了总经理，李文和李武分别成了餐饮部和后勤部经理，也做了权衡。


    偷偷安排好这一切，秦如海又暗中返回常平，把张存顺和周芳暂时交托给许晴照看，临走留下一张银行卡给了张存顺，就带张雅欣挥泪告别了他们。


    在踏上航班的最后几分钟，秦如海才打通了李二根电话，不等对方询问，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新计划和新安排。


    “干爹，原谅我不辞而别，我已经找到了雅欣，刚才也对兴临和康馨两家公司的人事做了重新部署，二狗代我管理兴临公司，赵达帮我管理康馨茶园，我和晓丽之间的事，张叔和周婶都知道了，也都取得了他们的谅解，现在我要带雅欣去外地躲一阵子，我会照顾好自己，李文李武现在是康馨那边的部门经理，你和干妈有他们两兄弟照顾，我可以放心了。我离开的消息除了你和干妈还有李叔一家不知情外，其他人都知道了。晓丽也会很快知道，我走了，她再也闹腾不起来，就是给你们丢脸抹黑了，抽空帮我向李叔和贾婶道歉，实在不行就向他们坦白，他们找的人是我，我走了一了百了，再也不会受我牵连了。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回来，但我想可能没多少机会了。保重吧，干爹，代我向干妈说一声，之前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从小受你们接济勉强活到今天，是天大的幸运了，感谢你们一直不离不弃接受我疼爱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是你们的干儿子，好了，我要走了，换号码会给你们打过来的，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