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参观完八座温室，心里有了数，对秦如海说：“秦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合作的事了。”


    秦如海一听这个，满心欢喜，热情把她迎进办公室，笑问：“许经理，你感觉咋样？有什么问题建议可以提出来。”


    许晴想了想说：“总体上，我还是非常满意的，只是我得提醒你一点，食安问题关乎大家切身利益，虽然你现在尽量规避或较少使用化肥和农药，但就怕坚持不到最后。规模和效益永远是一对矛盾体，扩大规模提高产量就难免会放松对农药化肥的管控。我担心你们难逃庆隆那边的恶性循环，最后落得名声扫地怨声载道。百盛超市全国连锁，在常平市算起来，也是规模最大网点最多的一家综合类大型超市，每天接待和承载的消费者以数万人计，日均交易额都在百万以上，而蔬菜瓜果区又是其中监管难度大消费者投诉最多的方面。我希望你能为消费者身心健康着想、为我们长久合作考虑，严密管控化肥和农药使用量，把好出口关和质量关，先把质量提上去把品牌做上去，暂时不要去想扩大规模加大产出数量的问题，这是对我们负责，更是对消费者负责，长远来说也是对你们其他股东负责。秦先生，你能同意我这个建议和想法吗？这可是我们合作的先决条件和基础原则，如果做不到那我们只能期待下次合作了。”


    秦如海不紧不慢地说：“不瞒许经理说，在建设大棚组建合作社之前，就曾考察过庆隆县双屏镇那边的大棚项目，刚才给你做过解说的陈芳，就是双屏镇当地人。那边每家每户都种大棚，后来怎么败落的主要原因我也做过了解，还拜当地人为师，从中了解到很多内情和经验，而你刚才提到的就是其中一点，而且还是最重要最致命的问题，所以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农药能不喷就不喷、能少喷就少喷的经验教训，还有尽量施农家肥，实在需要就选择毒性小一些降解速度快的化肥，等等吧，反正做大棚蔬菜项目并不是头脑一热想出来的。谢谢你给我提这个醒，我们全部接受，并且保证百分百做到。”


    许晴见他态度诚恳，站起来，从公文包掏出两份合同书，笑着说：“秦先生，我看到了你的态度和决心，也感受到了你的热情和大度，这样吧，你先看看合同，之后我们再详谈里面的具体内容。”


    秦如海笑着把合同书递给李天福，红着脸解释说：“许经理，不怕你笑话，我之前没接触过这类正规的合同，看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让我李叔代为斟酌吧！”


    李二根怕一时疏忽理解不透，又拿合同书去找陈芳，打算一起琢磨，免得上了当吃了亏。


    许晴喝了一口水，觉得无聊，便又站起来说：“秦先生，我打算四处走走看看，你能陪我一下吗？你别误会，我很少有机会来乡村，见你们这边风景秀丽，有山有水，到处是一片丰收景象，所以想趁这次机会随意转转，恐怕以后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秦如海笑着说：“许经理，客气了，能和你谈合作交朋友是我的荣幸，既然你有这样的雅兴，那我自然是很乐意奉陪的了！”


    许晴莞尔一笑，率先走出了门。


    秦如海走在她后面，开始介绍起来：“许经理，凤凰村其实是个很有故事的村子，不知你喜不喜欢听我说一说呢？”


    许晴笑着问：“呵呵，听名字就知道有故事，难道这里真出现过传说中神鸟凤凰吗？”


    秦如海强忍笑意说：“呵呵，那倒不是，凤凰没出现过，但相传这里曾是女王武则天出生的地方，后来她坐上王位后就随即改为了凤凰村，其实之前那个名字很不起眼，叫什么李家坝。呵呵，这都是传说也难辨真假呀！”


    许晴想了想才说：“唉，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她出生于陕西西安呢！和这里差着好几千公里呢！”


    秦如海笑着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这么传说，在我看来，生哪里都不重要，关键的是凤凰村这个名字就比李家坝好太多了，凤凰贵为神鸟，寓意祥瑞。”


    许晴听他胡搅蛮缠，扑哧一笑又问：“秦先生，凤凰村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凤凰村，时间还早我想抽空去见识一下。”


    秦如海想了想说：“有，当然有了，我能想到的就有五六处呢！鉴于时间关系，我就带你去石墨溪，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石墨溪离这里大概有一公里山路，来回半小时也就够了，你看怎么样？”


    许晴拍手叫好，说：“呵呵，好啊，看一个算一个，见一个少一个，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去其他地方也不迟，那好吧，我们走快一些，等他们看完合同我们也能及时赶回来了。”


    秦如海见她穿着高跟鞋，有些担心，便打起了退堂鼓，停下来说：“许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下次我好好带你走完这些地方，你现在走路不太方便，再往前走就是下坡山路，我穿布鞋都感觉吃力，恐怕你会崴脚受伤，要不这次还是算了吧？”


    许晴却说：“你说的也对，但我来这里的机会并不多，平时很难离得开岗位，就算谈生意也大多在市区或者县城，基本没机会到乡村体验生活，现在放弃感觉有些可惜了。唉，对了，要不你拉着我，我们慢点走下去不就行了吗？反正我就是太喜欢这个地方了，不想这么快放弃，那会留下不少遗憾的！既来之则去之嘛！呵呵……”


    秦如海犹豫了下，大胆拉起她的手，红着脸说：“好吧，那我就满足你这个小愿望，不过我们都得小心一些，这里坡陡路窄，万一摔伤那就不好交代了。”


    许晴见他脸红，忍不住问：“我可以叫你如海吗？”


    秦如海笑着说：“呵呵，可以呀，名字本来就是拿来叫的嘛！呵呵，只要你乐意怎么叫都可以。”


    许晴扑哧一笑，感觉他这人很搞笑，抓紧他的手，低着头小声说：“如海，既然你这样大度，那么你也可以叫我许晴，我都听腻了先前那种称呼，还是直呼我的名字感觉亲切自然一些。”


    秦如海在心里试了几次，感觉不太礼貌，笑着说：“呵呵，你比我大，我还是叫你许姐吧！”


    许晴脑筋一转，不乐意地说：“叫许姐的人多了，况且我也大不了你几岁，这样吧，你叫晴姐，这样感觉新鲜一些。”


    秦如海怕她不高兴坏了生意，虽然不太乐意喊人叫姐，但还是委曲求全叫了一声，“晴姐。”


    许晴第一次听人叫她“晴姐”，又感觉和“情姐”“亲姐”差不多，一下变得脸红耳赤起来，很想再让他改回“许经理”，但又怕让他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变来变去，强忍笑意，淡淡地说：“如海，我估计你才二十出头，做起事来不太沉稳，就拿张强这件事来说，看你的样子早猜出他受谁指使，但你不该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最起码也该报警吓唬一下的。”


    秦如海想起张存顺和王二狗，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慢慢阴沉下来，沉默一阵才说：“晴姐，我有难言之隐，有些情况不便对你说，谢谢你的提醒，但我现在还不想撕破脸皮，暂时放过他们，如果再敢坏我的好事就不会这样心慈手软了。不提他们了，我第一眼看到光头强就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想的歪心了。”


    许晴见戳中了他的痛处，有些尴尬，急忙说：“如海，对不起，我刚才是无心的。不说了，给我说说你吧！”


    秦如海强颜欢笑说：“呵呵，没事，其实说出来也没事，只是不想扫了你的雅兴。我嘛，其实也没啥好说的，从小孤苦无依，后来帮人放羊维持生活，说起来也很无奈，不说我了，还是听听你的经历吧！”


    许晴见他遮遮掩掩，看上去有很多的苦恼和隐情，但也不想再逼他，笑着说：“那好，我做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你是知道了，年龄我现在保密，反正比你大，叫我一声晴姐你没有吃亏。我有个弟弟在外企上班，父母住在常平，都是退了休的干部。我从高职毕业，经人介绍去了一家国企工作，后来改制裁员，我才去的百盛，从导购到收银员，从小组长到部门主管，已经在超市工作了五年多，算得上有些资历了。平时工作忙，不是外省出差就是四处开会，根本没机会来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我的老师李经理临时有事出差，我也没机会来这里，所以说来凤凰村本身就很凑巧，现在又认识你也是种缘分。其实我不太喜欢城市生活，太忙太累，有时候真想辞职回农村支教或者干些其他的，哪怕种地也好，但就是身不由己啊！”


    秦如海想不通她这样好的成长环境和家庭条件，竟想着辞职回农村，放着体面的领导工作不干，非要来农村，这里条件艰苦，个个都忙着挣钱，根本没能力改善和享受生活，对她突然有种身在福中不知福无病*的看法，联系到自己的悲苦屈辱经历，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