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余秀梅硬要秦如海和刘萍回家睡觉，但被他们婉言谢绝。李二根向余秀梅使了个眼色，偷笑着走了。


    “老头子，他们就这样住在一起，村里人会看笑话的！”


    “年轻人之间的事咱们管不了，你也看到了，他们打死都连着筋，再执意劝说，又会惹大家不高兴，还是算了！再说他们都是成人，其中的道理也都明白，用不着我们多说，就这样吧！”


    “他们在一起我没啥意见，只是这样下去，万一萍丫头怀上，或者村里传出风言风语，这叫我们做长辈的咋面对呢？”


    “我也在寻思这事，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带海娃过去向人家父母提亲，只要他们结了婚，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唉，单从这一点上看，咱们海娃就比二狗强多了，一穷二白的家庭，无父无母，这才去庆隆没几天，就把人家姑娘带回家来，这可是有能耐人干的事呀！二狗家条件很好，还和存顺走得近，按理说找媳妇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说过好几家都没成事。”


    “不提他们两个了，听起来就心烦。你看海娃这想法能行得通吗？我咋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


    “这孩子脑子活泛，比一般人转得快，你是不熟悉情况，所以才有这样的担心，其实他和萍丫头早有了主意，干劲十足，有备而来，做起事来一个比一个有想法有能耐，我看没一点问题，等过秋后一定会大赚一笔，到时候就能在村里人面前抬起头体面做人，而我们也能沾点光。”


    “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还是那句话，有空好好开导海娃，以后不要招惹存顺和二狗，他们啥都能干得出来，况且富贵的事都过去十多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何必再给自个找不痛快呢！”


    “这我哪能不知道呢？存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村里人都让着他，不是因为他支书村长身份，也不是因为他家有多少钱，听人说他认识镇上很多领导，只要提他名字就没办不成的事。这二狗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就和很多街面小混混来往密切，到现在还经常见他们吃吃喝喝。谁都知道他们两个亲如父子，得罪哪一方都会遭受报复。海娃也是看到这些情况，才不敢轻举妄动啊！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石头大了弯着走，咋能拿鸡蛋碰石头呢！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没人敢再提十多年前那段往事，都假装不知情躲得远远的，生怕给自个带去祸事。以后我会多劝劝海娃，让他不要再想报仇雪恨的事，他以后的路还很长，再说雅欣那孩子对海娃很好，万一两家伤了和气，后来的事只会越来越难办，对谁都没啥好处。”


    “就怕海娃倔强不听我们的，听萍丫头说刚来这边的路上，他们就和存顺二狗遭遇，闹了不痛快。看起来海娃还没放下那件事，二狗今天一闹，又加重了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唉，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冲突，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二狗挑拨不行，肯定气坏存顺了，不知他们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海娃，真有些担心呀！”


    “是啊，海娃老实巴交，还有一股倔脾气，万一哪天忍不住得罪了存顺和二狗，那是会吃大亏的。既然他听萍丫头的话，那我们就把重点放在她身上，抽空跟她说说，让她帮着劝说海娃，报仇的事先放一边，以后也要让着躲着他们，不要跟他们硬碰硬，该忍让委屈的时候还是要压压性子的。”


    “嗯，对呀，现在他身边有萍丫头，更不能不管不顾，至少也要为人家姑娘想一想，这事让我去说，萍丫头还是很好说话的，待人和善，我看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好闺女，应该能分得清好歹。”


    “她刚来时候，我误会了，还以为是乱来的那种人，谁知我竟想错看错了，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就像大人，以后我们也要好好待人家闺女，以后如果真变成一家，我们也多了个干儿媳，说不定很快就能抱上孙子孙女了，呵呵，想想都让人高兴激动呀！”


    “看把你美的，海娃现在长大了，不仅想到做生意挣大钱，还想到讨媳妇过生活，唉，我们那两个不争气的逆子，如果能及得上海娃一半争气那就好了。唉……”


    “别提他们两个，听到就来气，就当死在外面了。如果他们真敢回来，非打断腿不可。出去这么长时间，连个消息都没有，不知是死是活，哪还指望他们养老送终呀？幸亏我们还能养羊攒些生活费，不然病了死了都没人知道，唉……”


    “你先别动怒，等这次回来再不许他们哥俩外出胡闹了，没挣一分钱回来不说，净让人跟着担惊受怕，也不知他们在外面瞎折腾个啥？”


    “想走？先问问我的棍棒答不答应！哼，只要他们敢回来，一定打得半年下不来炕，没见过这样狼心狗肺的小东西！二狗再坏，倒还在家，而他们一去就是一年，中间从不返家，更不会带消息回来，简直和死了没啥两样，唉，我们咋生了这样两个铁石心肠的逆子啊？”


    “唉，别说了，再说今晚又睡不着觉了。”


    李二根和余秀梅一提起两个常年在外闯荡的儿子，就有说不清的委屈和怒火，但信息不通，只能干等上火。


    第二天，秦如海和刘萍早早起床去了李二根家。


    刘萍去厨房帮余秀梅准备早饭，李二根站在大门外等候前来帮忙建大棚的村民，秦如海赶去喂羊，几个人忙得团团转，但心里都很热乎。


    李天福和贾春华先来了。


    李二根和秦如海把他们两口子热情迎进了屋。


    “海娃，东西都备好了吗？”


    “李叔，这是图纸你先看看，待会我去镇上买东西，暂时也用不了。”


    “哦，这图纸是谁画的，咋那么专业呢？”


    “呵呵，是刘萍画的，她可是中专生，比我有文化，家里也种过大棚，可是这里面的土专家呢！”


    “我说呢！横平竖直，各地方都标注得很清楚，一看就是专业的。长二十米宽四米，不到一百平，咋这么小呢？我家羊圈就比这个大，要不再扩大一些，反正都是用土夯筑的，没啥成本。塑料铁丝也用不了几个钱，依我看这规模太小，和普通人家菜园子没啥分别，既然想做就弄大点，虽上不去规模，但也不能将就凑合呀？”


    “这不是没钱闹得吗？我看先弄小一点的试试，等攒够钱再扩建一下，也是可以的！”


    “这不行，建你这样的要花多少钱？”


    “一万绰绰有余，八九千的样子。”


    “这样好了，我入股两万，你建三百平的，不用半亩地咋能成气候？就这样定了，待会拿上我的存折去镇信用社取钱，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上，等我看过场地就去镇上找你，既然想做就该弄大一些，小打小闹不怕让人看到笑话吗？做生意不仅要讲机遇机会，还要适度规模化发展，如果弄得像菜园子一样，一茬下来根本没啥效益，一年能种几茬？呵呵，海娃想法好，胆识却不大，呵呵，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走南闯北跑过生意的，这方面我还是有把握的！再说了，请那么多人来帮忙，你让人家三两天就把墙夯筑起来，就像过家家似的，谁见都会笑话。要搞就搞大一些的，炕大一坨没啥效果。”


    秦如海深感惭愧，之前没想这么多，总怕大了收拾不住，现在听他一顿说落，才感觉不形成适度规模就难以收到良好效益，便说：“叔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同意你入伙，先把规模搞上去再说，一年确实种不了几茬，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里尽量产出更多的蔬菜才是真的，以前我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唉，还是没经验太年轻了。”


    李天福见他理解得很快，欣慰地点头称赞：“呵呵，你脑子活泛，一点就通，其中的道理我也不多说了。种大棚就像养羊一个道理，你们也知道，我们这边几乎家家都养羊，为啥普通人家养三两头总感觉亏本不划算，连个生活费都挣不出来？这就是没上规模的弊端，一只是养，十只八只也是养，成百上千也就那回事。花的功夫其实都差不太多，还把劳力绑得死死的，这和种菜也是一样的道理，把规模搞上去，顶多就是拓展市场销路和防病虫害的问题。再说你占有先机，趁其他人还在坐等观望就把规模和影响搞上去，这样才有得赚，而且保不齐还能大赚特赚一笔。呵呵，这也不怪你，钱少胆子就正不了，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以说占尽了先机，应该好好利用起来，放心吧，有我和二根在，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你出技术，我给你凑钱，痛快大干一场吧！”


    李天福的一番话，彻底把大家的干劲和热情调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