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走走停停，不断地有人把废弃的枪支丢上车来。王小壮一边收拢着枪，一边伺机寻找着日本人的破绽。


    没错，他阴差阳错地上了一辆日军的物资卡车。


    在湘城他没能成功地等来他要狙杀的目标，趁日军后撤，他想趁乱浑水摸鱼一把，可是等他找到一身日军军服，刚刚换上的时候，他也被人发现了。


    一个日本军曹看见一个士兵穿着破烂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杆被锯断了枪管的中正式步枪。他招了招手，“过来！”


    王小壮当时本来想杀人灭口的，谁知道对方扔过来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铜弹壳。他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这个袋子按要求放在了一辆卡车上。然后各种损坏的军械堆在了他的身边


    他莫名其妙地成了个收破烂的。


    日本人打湘城损失也不小，这时候大建制没乱，但小范围内也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鬼子军需也是昏了头，随便找了个看上去胆小老实的士兵来帮忙运物资，错误地觉得王小壮这人估计也是被吓破了胆，连自己的武器装备都丢了。王小壮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卡车，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出了湘城。


    这一路向东而去，眼看湘城的城墙越来越远，最后直到看不见了。王小壮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上了贼船。本来他是想趁人不备逃跑的，结果路上遇到了一辆小车，车里坐了个将军，生生地把王小壮要逃跑的心思给摁了下来。


    要跑也要弄死这个将军再跑，否则不是白来了一趟？


    临时起意的王小壮就这么一边帮忙收拢破烂，一边尾随着将军的小车，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指着自己的耳朵，示意被炮弹震聋了，有人要他说话，他就指着自己的嘴，啊啊啊地告诉别人他被炸哑了，打着手势死活就是不搭嘴，他也不去管别人说什么，专心致志地找机会。


    好不容易车停了下来，王小壮以为还有破烂要收，跳下车一看，好家伙，面前一排军用帐篷，每一个帐篷里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军用物资。


    有些是用坏了的，有些是崭新的。小到子弹，大到火炮，应有尽有，日本人还在帐篷后面的山边上挖了个洞，在里面摆满了机床修理从战场上拉下来的物资。


    王小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经意间摸到了敌人的修械所。


    这满地的物资，能用的不能用的一大堆，要是再多几个人的话，该多好啊！


    “喂！”带着他来的军曹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小壮回头，看见他指着远处的另外一排帐篷，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王小壮定睛一看，那是一处野战救护所，外面挂着红十字。


    军曹是在好心地提醒他，让他去看看自己的嘴巴和耳朵。


    王小壮点头哈腰，鞠躬敬礼，这小鬼子实在是太照顾他了，原来早就打算把他送到野战医院里看伤来着。


    但他不能去啊！去了不就露馅了吗？哪知根本就轮不到他多想，两个医官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拖着他就要往那边带。王小壮没办法，只好继续装聋作哑地跟着他们走。到了救护所里，小鬼子一本正经地给他检查了一遍，王小壮就一本正经地比划自己啥也不清楚，管你问什么，一律摇头，啊啊啊地就只知道指着自己的舌头。


    医生也不是智障，拿着纸和笔来就要跟他来一次笔谈。王小壮会个鸡毛信的日语，少有的几个汉字还是变了形的日本字，心说再跟你耗下去，老子铁定要归位，当即表示自己头晕，往病床上一躺装死。日本人彻底没办法，查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以为这货是被中国军队的火炮给炸傻了，开了瓶葡萄糖先吊着，等他定下神来再说


    这边暂且按下不表，那边张德贵搜了一圈，把马王山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摸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属于王小壮的蛛丝马迹，正要回去向邹城复命的时候，听见耳边有马达声传来。


    几个弟兄立刻隐去了身形，躲在灌木丛里看见一队日军卡车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路过。看车头的红十字标签，知道是日本人运送伤兵的车队。张德贵心里一激灵，打正规军打不过，打伤员总是可以的。


    什么？你跟我说日内瓦公约？不存在的，只要日本人遵守，我堂堂国军就能遵守。


    张德贵把嘴里的草根子吐掉，扶着钢盔骂了一句，“狗日的”


    邹城在营地等着胡勇，结果张德贵派人回来报信了。


    “营座，发现了日本人的伤员输送车”


    “张排长问，是不是搞他一下子”


    邹城一听，有这么好的事？还能少了我？当场就点了十几个身手矫健的弟兄，带上仅有的一些枪支弹药就跟着去了。到了地头一打听，原来日本人在神仙岭的后面果然有一个野战医疗所，张德贵趁天黑去摸了一圈，远远地粗略估算了一下，里面至少有四五十重伤员。而且只有不到一伍人的守卫。邹城掐指一算，一伍人也就是七八个人，自己有心算无心，打他个措手不及应该能占着便宜。


    而且日本人现在气焰很高，打心眼里瞧不起国军，现在正是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搞一下，伤亡应该不会很大。


    难就难在这里离神仙岭实在太近，大队日军虽然还没有回防，但至少还有一个中队驻守，如果要搞，就必须速战速决。


    周亮观察了一下地形，觉得只要计划周详，有个十分钟就能解决战斗，方案可行。只有秦少伟不大同意，看样子是被日本人打破了胆，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营座，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点好，日本人可不好对付！”


    邹城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对付的？我们一张嘴巴两只眼，他们难道还有两张嘴巴四只眼吗？你要是觉得你不行，就带一个弟兄去把风，看着神仙岭！”


    秦少伟欲言又止，但是看上去邹城是铁了心地要干上一票，只好按照他的吩咐，爬到神仙岭一侧去监视日军中队的动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