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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五十八章 最后一个军礼

    民国二十八年的十月份,长江以南的大仗几乎已经打完了,日军攻不下武汉,又在湘城吃了两次亏,已经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经过两年多的攻防转换,双方战线基本已经稳定,同时也宣告着日军速战速决,企图逼迫国府走向谈判桌的梦想破灭。


    但也就是这样,日本人腾出了手,大肆打击后方的国军部队,加上汪精卫祭出了臭名昭著的曲线救国战略,紧锣密鼓地筹备南京伪政府,大批敌后的国民党部队整建制投降,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时间逐渐向1940年新年靠近,江南水乡的冬天也渐渐地严寒起来了。游击队前些天和一小股日军遭遇,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仗,双方各有损失,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各回各家舔伤口去了。


    这天王小壮正在房间里睡大觉,门就被邹城踹掉了。张宜生揣着几块大洋跑了进来,扯了王小壮的被子上了床。


    “进去点,连副!”张宜生把大洋往被面上一扔,哐啷啷地响。


    王小壮眯缝着双眼,一脸不爽地看着两个人,好不容易睡个觉,还被这两人打搅了。


    “怎么了连长?新四军放我们回去了?”


    “人家又没锁着你,脚长你身上,谁还看得住你似的。”邹城把被窝一掀,“下来,有正事!”


    “诶!大洋,大洋别被你弄丢了。”张宜生嘟囔着,跪在床板上找被掀得到处都是的钱。


    王小壮看见邹城的脸色很慎重,知道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忙披着一张破棉袄就下了床,两人坐在桌子边,邹城给王小壮倒了一碗冰冷的水,王小壮皱了皱眉头,端起碗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冰冷的水流顺着喉咙一直落到了胃里,像快要结冰的温度。


    “清醒了?”邹城问。


    王小壮点了点头,“一直清醒着呢。什么事,连长你就直说吧。”


    “好!”邹城定了定神,“新四军帮了我们,我一直在找个机会还他们这份人情。现在机会来了,你干不干?”


    “什么叫我干不干啊?连长你什么时候做决定要问我啊?”王小壮哈哈大笑,然后认真说,“你尽管拍板,我跟着你就是。我娘和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问心无愧。”


    “你娘说的对,做人要知恩图报。”邹城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所以王小壮,我老邹待你不薄吧,你是不是要感恩一番?枪林弹雨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


    “就是枪林弹雨我才要去啊!我不去,你怎么办?”


    “你不去我肯定活得好好的,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每次无论怎么危险,你到最后都是活蹦乱跳的,死的都是你身边的人,你老人家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祥瑞御免的主,我怕带着你,没事都会蹦出事来。”


    王小壮无奈了,无论他怎么争辩,他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邹城说的对,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倒霉的都是身边的弟兄。


    “所以连长,你准备让我干什么?”王小壮摊着手,总不至于让他留在这儿设坛做法祈福保平安吧。


    两块大洋飞了过来,叮叮当当地落在了桌子上,张宜生一脸坏笑地摇了摇手指,邹城一张严峻的脸上顿时笑的和花儿一样,他一拳打在王小壮的胸口,“行了!老子什么时候信这个了!给你开个玩笑,准备准备,我们真的要走了!”


    “去哪?”


    “湘城!”


    “湘城?”


    “嗯,湘城!”邹城走到了门口,又别过了头来,“新四军放我们走了,每人两块大洋的路费。”


    “他们不要我们了?”王小壮莫名地兴奋了起来,这两个月一直有人劝说他们加入新四军,但邹城死活不同意。王小壮没什么主见,邹城去做的,他一定赴汤蹈火,邹城不愿意做的,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去做。他认定了邹城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兄,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邹城转过身来,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帮他们一个忙,你快点收拾,一会到我屋里来。”


    “好叻,连长!”王小壮裤子一捅,披着棉袄就带着张宜生去了邹城的房间。


    两个游击队哨兵向他敬礼,王小壮一丝不苟地还了礼,钻进门一看,却见到两张陌生的面孔。


    这两人一男一女,二十出头的样子。男的戴了一副眼镜,穿着粗布长袍,斯斯文文的样子,倒是让王小壮想起了他爹年轻时的模样。女的齐肩的短发高高地竖起,身上一席棉布花旗袍,鬓角上插着一朵红色的小花,摸样长得也俊,王小壮不由多看了两眼。


    邹城在里屋正和人说话,声音太小听不清楚。王小壮和张宜生两人站在门边,把胸挺得老高。在别人的地盘上,王小壮觉得不能丢六连的脸。


    这一男一女打量着王小壮身上的破棉袄,配着几个月没剪的头发,现在这两人看上去和要饭的差不多。


    张宜生很不喜欢这男人的目光,看着像审犯人一样。


    王小壮把披着的棉袄穿整齐,道,“那个,游击队的条件不太好”


    男人笑了笑,没有吭声,他旁边的女人却很温柔地投来了慰问的目光,“同志,辛苦你们了。”


    王小壮最受不了女人软绵绵的语气,他憨厚地笑笑,却听那男人当着他和张宜生的面对着女人说,“他们可算不上同志,我也高攀不起这两位国军军爷,如果实在没人的话,我们还是自己去吧。让他们保护我们?我总觉得我背后凉飕飕的,我怕我会死得莫名其妙!”


    这人语气不善,面露鄙夷,一边说着,还一边把瞧不起人的眼色扔在了两人的脸上。


    “你说什么呢?”张宜生忍不住地出口道,“你是说老子们会打你的黑枪吗?老子告诉你,老子顶天立地,你少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粗鄙!”男人一掀长袍,愤声道,“白狗子也顶天立地,真是笑死人了。”


    “我”张宜生气急败坏地冲上去,端起拳头就要砸在那男人的脸上,王小壮连忙一把拖住了他,在人家地盘上想撒野,活腻了不成。


    “住口!”那女人也几乎在王小壮拉住张宜生的同时呵斥道,“华生同志,注意你的言辞!”


    那个叫华生的男人脸色通红,见女人发了火,憋着没做声,只是喝着碗里的热茶。


    内屋的人也听见了堂屋的动静,邹城掀起门帘,和游击队的指导员老廖走了出来。


    邹城看了一眼张宜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的神色顿时不太好看,“滚出去!”


    “是!”张宜生“啪”地一声立正,虽然心里不甘心,但明着还是听话的,他看了坐着的那一男一女,转身走了。


    指导员老廖就是隔三差五地动员他们几个参加新四军游击队的干部,人非常和蔼,说的话也十分具有煽动性。按理说,新四军救了他们,对他们有恩,况且湖城离湘城十万八千里,路上鬼子一堆一堆地数都数不过来,一时半会地他们也回不去马家桥。先留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任凭老廖说干了嘴,邹城就是不答应。


    只是最近局势恶化地比较快,各路国军明里暗里都把矛头对准了昔日的友军,想为汪精卫筹建中的南京政府立上一笔大功劳。邹城打死也不会去投靠这样的国军,这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暂且住下,等时机成熟了再让游击队放兄弟几个走。


    游击队在夹缝里面求生存,自顾不暇。正为了生存环境焦头烂额的时候,偏偏上级还交给了他们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老廖吧嗒着烟斗,坐在桌子边吐了一蓬烟雾,王小壮和邹城坐在他的对面,打量着面前的这一男一女。


    女的姓徐,具体名字不详。男的姓曾,不用介绍,就知道他叫曾华生。据老廖介绍说,这两人是药商,要去虔城取一批药材,上面让游击队配合他们的工作。


    邹城一听就知道老廖在扯淡,只是碍于老廖的面子,没有当场反驳而已。


    这两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商人,普通商人对国军不会有那么大的仇恨,国共合作都两年多了,还把“白狗子”挂在嘴边的,一定是当年从南方迁徙到北方的老共党。两军的恩怨由来已久,但邹城不关心这个,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他只知道,无论前世如何,当面之敌只有一个。任何一个人,只要抗日,都是值得高看一眼的好汉。


    而虔城是日占区,在湖城的南边,大概三百来公里之外。新四军在那边没有什么势力,他们派这两个人去虔城,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廖交给邹城的任务,就是护送他们安全地抵达虔城,完成任务后,就可以自行离去。


    邹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正如他所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新四军不止救了他们的命,治他们的伤,而且还给饭吃,给衣服穿,这个恩迟早要报。


    老廖对于邹城如此果断的态度着实是吃惊了一把,他再三确定了之后,又征询了那位姓徐的女人,看样子这姑娘年纪不大,但能说上话。


    尽管那个叫曾华生的人不太满意,但姓徐的依然坚持自己的态度。游击队最近损失比较大,人手捉襟见肘,眼下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个小会散了之后,邹城立刻找到了周亮和张德贵,两人一听说要护送重要人员去虔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这种事情凭得完全就是“信任”两个字。邹城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这一次是要摸进鬼子的占领区,也许很顺利,但也许十分凶险,任何武器不能带,任何能暴露目标的多余动作都不能有,甚至任何一句废话都不能说。


    几人信誓旦旦地点头,这种事情还用多说?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命长不是!


    这对新四军来说,是一个机密的任务,除了老廖嘴里的消息,邹城不知道他们的任何底细。他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弟兄,又看了看身边的王小壮。不知道怎么地,邹城有感觉又是一阵枪林弹雨和腥风血雨在等着他们。


    老廖把姓徐的和曾华生交接给了他们,邹城不想浪费时间,他们也不想浪费时间。双方一合计,决定选日不如撞日,当场约定第二天一早出发。


    一行七人,没有带任何武器,也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东西,趁着第二天天色刚朦朦亮的时候上了路。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睡觉,连狗都不叫,村口的哨兵目送着他们推着车,拉着驴进了茫茫的大雾中。姓徐的女人坐在驴车上,盖着毛毡子,她看着前面一声不吭的几个人,问旁边的邹城,“你们是一起的?”


    “嗯!”邹城肯定地答道,“现在,你们也和我们是一起的了。”


    女人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驴车忽然停了下来。


    曾华生不解地回头,看见牵驴的王小壮跑到的邹城的身边,两人嘀咕了一阵。


    “说什么呢?”曾华生高声地问。


    邹城没有理他,他对姓徐的女人说,“我们还有两个弟兄,他们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我们想临走的时候跟他们告个别。”


    “我也跟你们去看看吧”女人下了驴车,邹城点了点头,默许了。他让王小壮带了路,七人下了土路之后,顺着打满了霜的田间小道一路像不远处的朦胧山谷下前进。曾华生嘟嘟囔囔着,一抬头,却看见了那山谷下的两座坟茔。


    这两座坟茔新立不久,一座是张德贵老班长刘茂才的,一座是新四军副营长于继明的。


    这两座坟紧紧地挨在一起,墓前堆满了白纸做的花。


    张德贵默默地点了两支烟,每座墓前插上一根,然后跪下来给两人磕头,“老班长啊,你最会算命,你帮我最后算一次,这回我张德贵还能回来见你吗?”


    周亮和邹城王小壮两人则对着于继明的墓碑肃立敬礼,三人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们想对于继明说的话,早就在这几个月里说完了。


    这次走了之后,邹城相信他们不再会回来,这最后的一个军礼,即是告别。


    现场的氛围很是肃穆,邹城他们对于继明的态度,让曾华生的心里对面前的这几个“白狗子”少了几分轻侮,多了几分敬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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