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大晚上的，月亮早就看不见了，天空阴沉着飘着小雪。
从高空鸟瞰整个四九城也就南城的货站和南城外的临时营地俩处地方灯火璀璨。
都快后半夜了，人们还聚在一起，热闹的跟赶集似的。
“师傅，你这手艺跟师娘学的吧？煮个鱼汤你放这么多姜干嘛。”
这边架起大锅煮鱼汤，香味可是吸引了不少公社老乡，三五一堆的就朝灶台这边围 了过来。
国字脸见人多，也不帮忙捡砖头了，找了个小土坡就站了上去：“乡亲们，都别挤，保证一会让大伙都喝碗鱼汤暖暖身子。”
敞开着大衣，挥舞着手臂，样子贼有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鱼汤是他安排的呢。
国字脸喊完话就干巴站着也不合适，这么多人瞅着呢。
他跑去给厨房二灶朱勇那帮忙烧火打下手去了。
也不知道是刚才喊话上头了还是咋滴，竟然教起厨师炖鱼了。
“用踏马你废话，我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少给我在这块里挑外撅的，不服咱就练练。”
朱勇忙的也是一脑子汗，人太多了，本来以为带了五口大锅肯定够了，可是到了地方，这一千多口子爷们往这一杵。
丫立马傻眼了，十来口子添水烧柴的都快忙成陀螺了，整块的生姜都来不及切，砸吧砸吧就往锅里扔。
正上着火呢，国字脸还搁着说风凉话，朱勇的脾气立马就爆了，四十多岁小老头的长脸立马拉的跟驴似的。
怼的国字脸都愣了，他都记不清有多长时间让人这样急头白脸的骂过了，拳头握的咯咯响，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这年头的爷们在炎黄家家主的带领下那是真正的挺直了腰杆，谁管你是什么领导，要是碍事张嘴就骂。
“大 领导你别生气，朱勇师傅是个急性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在我们厨房也就我师傅能降的住他。”
二狗子不够硬气，不知道从哪整了个小马扎拿过来让国字脸消气。
“生气不至于，就是这么好的鱼汤放这么多姜不糟蹋了嘛。”
国字脸大气的摆摆手，看着锅里奶白色的鱼汤一脸惋惜。
“你懂个蛋，还糟蹋了，你知道这些老乡啃多长时间干粮了？
现在你别说鱼汤了，你就是烧锅水扔块肉片他们都觉得是美味。
我多放点姜是想让大伙喝完出出汗能暖暖身子，你要是真有闲工夫就去找点锅来，省得在这跟大爷似的指挥人，被窝里伸脚丫子子你算几把手。”
朱勇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事了，拎着把汤勺子就找了过来。
人太多了，先不说得干多长时间，就是一会老乡们喝汤的时候挤过来，把锅推翻再烧着一两口子，那可就坏菜了。
“把咱们的同志叫过来维持一下秩序，把所有公社主任都叫过来开会。
另外统计一下老乡们有多少带锅的，都借用一下，咱们大伙齐心协力吃碗热乎饭。”
这时候就显出国字脸的用途来了，坐在马扎上屁股都没动，张了张嘴就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朱师傅，现在你看我是几把手啊？”
国字脸说完之后，场面立马就动了起来，也就一袋烟都工夫搬过来二十几口小锅，都是那种平底煮饭的锅，老乡们带着用来烧水使 的。
把锅架上喽也不闲着，在各自公社主任的带领下挑水的挑水，捡柴的捡柴。
“德行，我这脾气算好的了，要是虎子在这你整这么一出，嘴巴子不给你扯歪了他。”
朱勇嘴上说的不客气，但还是从棉服口袋拿出烟来给国字脸扔了一根过去。
这意思也就是承认国字脸牛批了。
到底是老爷子说的对，在人民群众面前哪有什么困难。
大几百号的人挑水捡柴，效率别说有多快了，
就剩下二狗子他们等水开了往锅里放鱼 肉就行。
到后来连放肉和佐料的事都省了，只需要动动嘴就成，老乡们淳朴谁也不想干看着不干活。
都 争着抢着伸手帮忙。
天上的雪花渐渐的停了，柴火捡了很多用不完，在营地里点了几十堆篝火。
老乡们围着火圈烤着干粮，没事嚼上两嘴再喝口热汤，有不少会唱两句小调的再吼上两嗓子，整片营地什么口音的调子都有，嘈杂的说话还得大声吆喝，别提多热闹了。
和营地热闹相比，独自走着夜路的赵虎可就没意思多了。
在后厨的时候看见他那辆越野指挥车就停在厨房门口，因为心疼二狗子他们就把大解放让他们开走了。
结果，他小舅子李天意许是怕有人把这军车开着玩惹出事来，光把车停这了，把车钥匙兜家里去了。
气的赵虎一边走一边骂他。
“快快，都跑快点，秦老驴可是个炮仗脾气，这要是打伤了人可了不得呀。”
刚到四合院胡同口，就看见一大帮子人连呼哧带喘的往这边跑。
领 头的脑袋上带着一顶破棉帽子被颠到地上也顾不得捡了，听着声音很是熟悉。
“哎呦秦老哥，啥事呀这么急？ 前边四合院就是咱家，一会来家里坐坐？”
赵虎眼神叼，漆黑的小巷子里一眼就看出了来人正是他以前下乡帮扶的秦家村公社大队长秦刚。
“赵，赵虎？”
秦刚一个愣神停了下来，要不是赵虎的块头子一般人不好模仿，他还真不敢认。
“水清、强子，你们先带人过去劝架，可别让秦老驴伤了人，我跑不动了，一会就过去。”
秦刚这话一点都不带说假的，本来就靠着一股心气硬挺着，和赵虎一说话，把劲卸了下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两条腿还无意识的抖着。
强子，赵虎认识，是秦家村的后生，长大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出力是一把好手。
见状也不废话，跟赵虎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往前边跑了。
“老哥这是怎么了，让狼撵啦？”
赵虎伸手想把秦刚拉起来，可是秦刚是真累坏了，挥挥手让赵虎别管他，直接躺在地上了，胸腔上下起伏的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