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徐获道：“至少我就是一个好人。”


    江江突然笑起来，刚开始是闷笑，而后是放声大笑，最后竟然笑得前俯后仰，过了会儿才擦干眼泪道：“谢谢你，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不知道为什么，徐获也笑了，他道：“我幼年曾经在一家精神病医院治疗过，当时给我做治疗的应该有一名医生。”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我正常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医生，而是通过服药刺激才发现的。”


    “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这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人活着不一定要记得每一件事或者把每个问题都弄清楚，但在这部分缺失记忆中有我兄长的死，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怎样死的，脑子里原本的记忆也因为那名医生的出现变得有点模糊，但我很肯定一件事，他是因为我才死的。”


    “所以他的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商书铭，也有可能是扮演商书铭的人未必就是当初那名医生，但这是我唯一的线索。”徐获握住了“亡者之眼”，眼神冷漠，“你是个不错的人，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


    江江看了眼身后两名原地打转、神色茫然的玩家，而去追鬼影的宋旭二人还没回来，她道：“看来你已经控制住了其他人，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了？”


    徐获用下巴指了指她手里的画笔，“你说呢？”


    “既然困在这里，想必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江江道：“可惜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肯定不是你的手，不过我可以找其他的东西来代替我跟你玩玩……”


    话音未落，徐获已经悍然发起进攻，然而江江的速度也不慢，她整个人轻盈如纸朝后飘的同时拿起画笔在空中一挥。


    鬼屋的布置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条条长而曲折的画廊，仿佛折叠过的空间又张开，悬挂在墙上的那些画也随时张开，一头头进化过的异兽从画中跃出，狂躁地攻击一切能看到的活物！


    落在后面的那两名玩家还没能及时清醒就被利爪撕成了重伤，或许是疼痛太过刺激，又或许是徐获的精神影响变弱了，他们很快清醒过来，在看到徐获持剑攻击江江的瞬间，一时间愤怒竟然盖过了其他感觉，拿着道具就朝徐获袭来！


    徐获抽空应付了下两人，没想到回过头前面的江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头毛发蓬松到完全盖住头颅和四肢的怪物，怪物作势朝他扑了一下便扭头逃了。


    空气屏障竖在空中挡下了后方的几次攻击，他扫了眼左右深长的画廊，抬抬脚去追那头长毛怪物。


    而此时还有更多的进化猛兽从画框中扑出，它们庞大的体格让细长的画廊显得格外逼仄，也因此毫不费力地堵住了后面追击的两名玩家！


    本来就受了伤的两人在轮番攻击下没有脱身的机会，眼看着徐获直接从怪物中开道离去，两人急切地大叫：“江江别怕！我们马上来救你！”


    然而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两人渐渐没了声息。


    至死他们也没走，而那些异兽也不是为了进食，将他们蹂躏至死后便迅速调换目标。


    徐获知道两人死了，不用看也知道他们的死状好不到哪儿去，扬声道：“我以为你至少会对全心全意保护自己的人有所怜悯，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难道你不是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猜到我是怎样的人了吗？”江江的声音在画廊里回响，“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回避我给你作画的提议，你真的很聪明，不答应也不拒绝，哪怕你拒绝一声也好啊。”


    徐获在判断她的位置，“不是我猜到，而是你自己给了我提示，你担心我不上钩，在敲开我房间之前用了特殊的香水，暗示的这么明显，我不接招会显得我不识时务。”


    江江笑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徐获踢开飞扑过来的猛兽，顺带削掉了它的脑袋，“你说的与众不同，不会是指物以类聚吧？”


    “难道不是？”


    画框里有更多的猛兽出来，似乎要将整个画廊空间淹没。


    徐获选了个位置停下，随手在墙上开了扇门，不过走出去仍然还在画廊范围，这个空间至少他的精神力量外放的范围大得多。


    又连续开了几次门，他穿过每一条走廊，最后找到了那头长毛怪物。


    一秒闪现到怪物身侧，徐获毫不迟疑地挥剑斩下，“既然与众不同，你选的藏身之地应该也与众不同吧。”


    怪物一个急刹车，又猛地缩头，避开了这次斩击，不过毛被削掉不少，竟然露出了一张梵高式的拼接脸——看起来不像活的生物。


    但徐获的确听到了不同于人类的心跳声……念头一闪而过，他强行将101避难所砸进走廊，堵住长毛怪物的退路，用上“极度疲惫”和“重要电话”，同时扔出风筝线！


    四肢着地跑出去的怪物竟然在中途抬起一只脚往自己脑袋上摁，在速度减弱的情况下，风筝线顺利地钉上，只是随着他一扯，整张皮被撕了下来，江江从前面扑出，腾空飞起时返身看向徐获——也在这瞬间，徐获逼到了她面前，“亡者之眼”刺向了她的胸口。


    江江先是一惊，继而一笑，被刺中的瞬间身体如水墨般消散，徐获目光一沉，迅速在旁边开门，连开三道后在另一条画廊截住了金蝉脱壳的人。


    “你想在道具空间内耗死我不太可能。”他戴着钻石手套抓住了她的手臂。


    江江并不惊慌，反而道：“我没想过要杀你，你和其他人不同，他们死了一点都不可惜，你不能死。”


    徐获没心情体会她话里的深意，只道：“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江江莞尔，手臂又开始在他手中消融，她人跟着消失的同时，画廊也开始瓦解，依稀能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是来找她的人，玩家数量不少。


    徐获没打算就这么走，不过就在他准备使用五五开气窗的时候，掌心先是感觉到一阵剧痛，继而左臂和左边小半个身体麻木僵硬，他听到江江在说：“留个纪念，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啊。”